顧錦時直起，對謝敬之嫣然一笑：“以前都是我自己在家喝，沒想到在這瓶見底之前，居然能有人來陪我。”

謝敬之走過去，彎腰將兩個酒杯都拿起來，將其中一杯遞給顧錦時，他用執酒盞的方法拿高腳杯，姿勢并不對，可作卻賞心悅目到了極點。

兩只晶瑩剔的玻璃杯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謝敬之將杯子抵到邊，仰頭飲酒，顧錦時看著杯中殷虹的酒細流沒他形狀好的薄中，從下到結，每一線條都優。

謝敬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莫名有種酣暢淋漓的盡興之，顧錦時看著他俯拿起酒瓶，往杯中續了小半杯，又將酒瓶放回桌上，直起看著掌中的杯子，發出一聲極輕的嘆息。

每一個作都恣肆而優雅，就像掙了什麼束縛，卸下了什麼外殼，磨去了什麼瑕疵，驀然表出名貴的本質。顧錦時忽然覺得，他先前說得不錯，只有出名門，家教良好的賢淑子，才能配得上這樣溫潤如玉的人。

顧錦時盤坐在茶幾另一邊的地板上，倚著沙發仰頭看他：“你剛才想起了什麼？什麼七年？”

謝敬之走過來在邊坐下，將攬進懷里，側過頭閉上眼睛呼吸發間的洗發水香味：“梁清道長埋下桃花酒的那一天距今，正好七年，七年前，他說要送我一份大禮。”說著，又低聲輕笑：“原來都是天意，不是巧合，你注定是我妻子。”

顧錦時覺得面上發紅，把臉往反方向一扭：“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可從來不相信天意，你現在正在試用期呢，別嘚瑟，嘚瑟是沒有好結果的。”

謝敬之點頭，攬著肩的手輕地來回，嗓音沉沉地帶著笑意：“可是我從來沒有當過誰的男朋友，沒有經驗，不知道該怎麼做，怎麼辦？”

顧錦時哼笑一聲：“那就從頭學，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我要是嫁給你，我這才初嫁，你都已經二婚了，那我多虧啊。”

謝敬之伏在肩上笑：“如果我知道以后會娶你，一定為你守如玉，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錦時，我沒有辦法否認我的過去，我的亡妻，如果我還能回到過去，自然會為你遣散妾室，肅清府，但是那些東西沒有辦法抹去，我希你能正視們，而不是自欺欺人地當作從沒有發生。”

顧錦時梗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似乎應該生氣，但人家說的在在理，每個人都有抹不掉的過去，比如他的亡妻，的前男友，但問題是……如果說不介意吧……還真有點介意……

他仍然在拿魏晉時寬容大度的正妻標準要求自己，顧錦時覺得自己這個試一試的決定可能不是那麼的英明神武，手推了一把伏在自己肩頭的謝敬之：“我有話想說。”

謝敬之抬起頭，又把往懷里攬了攬：“你說。”

顧錦時道：“你剛才問我對丈夫有什麼要求，其實我還真想象過我希的丈夫模樣，總來說……跟你一點都不像……”

謝敬之：“……”

顧錦時想笑，卻又覺得沒什麼可笑的，于是繼續道：“推己及人，我知道我一定不符合你想象中的妻子標準，老祖宗講究個門當戶對，是因為出相同的兩個人因為差不多的生活環節，所形的三觀也都差不多，思想在一個層面上，比較容易通和理解對方的想法。但是很顯然，你和我在一起，一點都不符合門當戶對這個要求，所以我基本可以預見我們飛狗跳的未來……”

謝敬之對的用詞很不滿意：“什麼作飛狗跳的未來？”

顧錦時擺擺手：“別打岔，有些事得先說好，以保證日后分手的時候不至于太難堪……”

謝敬之更加不滿意：“什麼作日后分手？難道還沒開始你就計劃著分開？”

顧錦時大義凜然地一點頭：“做好萬全之策肯定沒錯，所謂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別看你現在這麼窮追不舍，搞不好沒過兩天就得后悔現在上桿子報恩真是個愚蠢的行為。”

謝敬之面對他剛確定關系不到十分鐘，就開始明正大籌謀分手的朋友，已然不知該說什麼好。

顧錦時繼續道：“鑒于你從來沒給人當過男朋友，我對你寬容點，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會直接告訴你，不用你猜來猜去的，但是我明確表達不喜歡、不愿意的事，你不要再強迫我去做，不然別怪我跟你翻臉。”

謝敬之皺皺眉，保持了沉默。

顧錦時又道：“其實我不太有主見，大多數事你都可以替我做主，不過決定之前請讓我知道。”

謝敬之點頭：“好，還有什麼？”

顧錦時想了一下，在他臂彎里坐直子，嚴肅道：“今日之后，嚴在我面前提起你的亡妻和妾室們，雖然我知道有些過去避免不了，但因為我其實是個心狹隘的人，所以只能通過選擇無視來維持相安無事。”

謝敬之角的笑意減淡，卻仍然點了下頭：“還有呢？”

顧錦時看他的反應，自己對自己微笑了一下：“如果你現在后悔了，我可以當作今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謝敬之又問了一遍：“還有呢？”

顧錦時看著他的臉，又低下頭去看自己手心里的高腳杯，聲音驀然：“如果有一天我跟你說分手，如果那時候你還沒有對我失去耐心，請你來哄我，可能……我只是口不對心，想刺激一下你，并沒有真的想和你分手。”

沒有抬頭去看謝敬之的反應，只聽見他似乎很輕地嘆了口氣，然后又將攬回自己懷里：“好，我答應你。”

名花有主的顧錦時同學半夜三更給李苑打電話，宣告這個普天同慶的消息，暨大學的人渣之后，終于把自己再次“嫁”了出去，雖然有可能是從一個小人渣換了一個大人渣。

睡眼蒙眬神志不清的李苑被這個消息分分鐘嚇醒，在電話那頭發出了一聲震耳聾地尖：“你和謝行止在一起了？”

顧錦時抱坐在床上，把手機拿的離耳朵遠遠地，等尖完了才慢悠悠地“嗯”一聲：“你激線啊。”

李苑激地從床上爬起來：“他現在是否安睡在你枕邊？”

顧錦時道：“他安睡在客廳的氣墊床。”

李苑懷疑道：“不可能吧，都確定關系了還不往一張床上躺？他是不是X功能有障礙？”

顧錦時：“……你夠了，人家什麼功能都很正常，人家只是君子而已。”

李苑撇撇：“拉倒吧你，睡都睡過了，現在還來裝什麼君子。”

顧錦時這才想起來，謝敬之最早是以孩子他爸的份出現在李苑面前的，不由一陣愧疚：“苑苑……我有個事兒想跟你坦白……”

李苑哼了一聲：“是你沒懷孕的事兒麼？”

顧錦時大驚失：“你怎麼知道的！”

李苑又哼了一聲：“你什麼事兒能瞞得過我？謝敬之今天已經跟我代了，并且表示千錯萬錯他都擔下了，讓我別找你的事兒。”

顧錦時忍不住懷疑道：“難道他不讓你找你就真不找了？你什麼時候這麼聽話？”

李苑罵了一聲：“我還不是擔心你！真是好心當驢肝肺，現在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賬，顧錦時我告訴你，你最好明天麻溜過來負荊請罪，不然我非拆了你。”

顧錦時急忙賠笑：“明天七點半在海底撈，我帶咱新婿上門，順便給您老人家負荊請罪！”

李苑傲地哼哼唧唧：“不見，小丈母娘豈是那麼好見的？”

顧錦時笑：“都見過不知道幾次了，至于拿這個喬麼，七點半不見不散啊，你要是不裝咱還能當朋友。”

就算沒見面，顧錦時也能想象到，李苑必然再電話那頭翻了個白眼。

“你怎麼忽然做了這個決定？他干了什麼這麼打你？”

顧錦時沉默了一下，道：“你知道我的親接恐懼癥吧？”

李苑倒一口涼氣：“難道……”

顧錦時點頭：“對他沒反應，連一點點抗拒的念頭都沒有過。”

李苑震驚道：“我的媽呀，天賜良緣？”

顧錦時卻輕輕巧巧地嘆氣：“苑苑，不知道為什麼，我是覺得，我倆長不了。”

李苑：“……你這是什麼話？怎麼會長不了？長不了你還跟他在一起干嗎？”

顧錦時沉默一陣：“我也不知道，就是有這種覺，至于為什麼在一起……你也知道我的子，想干什麼就一定要去干，不然就一直魂牽夢縈，現在好端端一個男人放我面前一直對我窮追不舍，而我又不討厭他，你覺得我能把持得住麼？”

李苑：“……說到底就是字頭上一把刀，我聽懂了，你這是打算提上子就不認人呢？”

顧錦時：“……會說話麼，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