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低眉著眼前的人頓了幾秒，接著放下手機掛上電話。

只是沒有回答剛才的問題，輕擰濃眉扶著的胳膊關心道：“是不是做噩夢醒了？”

姜婉婉靜靜抬眸，已經恢復好些的嗓子帶著微深吸了口氣再次詢問。

“我...我剛剛沒聽錯吧？你是在說找人要救那個...私生子？”

完全搞不懂顧珩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那天他是贊自己拒絕繼母要去配型的要求，怎麼又轉頭私下竟然找人去救姜曉峰？

男人見雙眸里著難以置信，本打算等房子到手后再告知此事，眼下只能提前坦白。

“你沒聽錯。”

聽到他親口承認姜婉婉更是直接怔愣，甚至還不由得扯了抹酸的笑：“為、為什麼啊？你明明知道姜曉峰是我爸跟那個人怎麼生出來的，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顧珩見緒有開始激的跡象，眸深深盯了那雙清眸許久，終于狠了些心撕開了一直可能在逃避的殘酷問題。

“如果姜曉峰真在這段時間因沒找到適配的捐獻者死了，你心中.......是不是真的一點覺都沒有？”

姜婉婉臉明顯僵了一下。

男人那雙似乎能直擊心悉一切的眼神，想必早就看穿自己偶爾會時不時冒出的小小負罪。

顧珩雖心里不忍，可既然已經到了這步也不得不說得再更加現實直白。

“婉婉，也許你該承認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自私。你才二十歲，我并不想因為這事在你心底留下任何可能會讓你產生后悔的芥，哪怕一一毫我都不想讓其存在。因為...[人命]這種事對于一向與人為善的你來說，在某些時刻還是太過沉重。”

*

這些話讓姜婉婉睫微微眨了下，咽了咽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去怎麼反駁。

最后在深吸了兩口氣后，才攥拳頭干笑了聲：“呵，我怎麼可能會有芥？說句不好聽的姜曉峰要是沒了，這才...這才是對我爸爸和繼母最好的報應。”

顧珩見負氣說話，出大手捧起的臉，“婉婉，你看著我。”

只聽男人聲線微啞：“你不用勉強自己這樣，善良與理智的抉擇并不沖突。我找人給姜曉峰多加一線生機，也只是不想讓你在這件事上會背負上任何負面緒。因為...因為我清楚知道一旦與人命扯上關系，我們也都沒有自我想象中的那麼灑和毫不在意。”

他當年因為大哥大嫂的事被困了那麼久，如今是絕不允許類似的事同樣發生在婉婉上。

即便這個可能發生的概率只有萬分之一，但他連這樣的概率都不想賭。

姜婉婉定定看著他，雙眼里已開始浸滿水汽。而且從剛才顧珩最后的話語里，也大概能理解他為什麼這樣做。

“可、可是這樣的話，我總覺...覺是我們背叛了媽媽......”

顧珩將人摟至懷里，一邊挲著的背一邊輕那長發。

“這不是背叛，你姑且可以算作是場易。”

“易？”

“因為我并不是無條件讓人去給姜曉峰捐造干細胞的。”

顧珩說完又將稍稍推開了些，手抹去對方泛紅眼尾的淚：“我調查過你原來住的那套房子其實是岳母當年單位分配的集資房，所以姜鴻國和阮玲這些年算是鳩占鵲巢。”

姜婉婉張了張，鼻音有些重：“所以...你的意思是想借機要回那套房子麼？但我爸他不一定會答應吧？”

雖然那套三室一廳的房子有不年頭，位置也在京都的四環外。不過因為學區還不錯，以目前的市場價來看，不到一百平的房子至也要六七百萬了。

房子在戶口也就自然在，房子沒了以父親和繼母那日常的死工資，后半生也本不會買得起京都的任何房子。

這時顧珩薄微微勾起了抹淡笑，將人重新摟至懷里：“別忘了我是個生意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只有他們徹底離開京都，婉婉便不會因為他們時不時冒出來而壞了過安穩日子的心。

*

姜婉婉靠在他前沒有說話。

顧珩微微滾了下結：“有時候，我們需要誠實面對心的矛盾。我們都只是普通人，在特定的時候會彷徨會無助，也會有憐憫或者慈悲，但這并非就是所謂的圣母或者濫好人節。因為我們可以學習著用理智和心態，去為其找到個平衡點。”

“可是...如果萬一理的不好又該怎麼辦？”

“理不好就給我，讓我幫你。”

男人擲地有聲的回應，讓姜婉婉濃長卷睫忍不住了，兩滴清淚順著臉頰緩慢落，“那這件事能不能讓我再想想，我、我也想著學著自己去面對試試看。”

“好。”

深夜的談話后二人回到了臥室，只是姜婉婉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抱著顧珩睡覺。 蜷著子背對著顧珩，可沒一會還是被他在背后摟腰抱住。

只聽男人低沉嗓音在頭頂響起：“婉婉，善良這種品質也分邊界，你只要跟著自己的心走，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

姜婉婉把手心搭在自己腰間的男人胳膊上沉默著，以往種種回憶像是電影在回放一樣，不斷在腦海里一遍遍的重復播放。

最終跟顧珩商量完，第二天跟其他人吃完午飯后，他們夫妻二人就主提出先回去。

雖然大家都有些憾這次沒有徹底聚齊過，但畢竟都在京都，以后找機會再聚的時間也自然多。

姜婉婉回到庭花園后，將行李收拾好就打電話給姜鴻國問了醫院的地址。那邊父親聲音沒有印象中的那麼高和強勢，反而著種陌生的疲緩。

下午，自己開車來到姜曉峰所在的醫院科病房。

自從上次電影院偶遇后，與父親和繼母也再也沒有見過。這次醫院再見，姜婉婉也明顯發現他們比之前要蒼老很多。

當姜鴻國看到那個曾被自己掃地出門，如今卻過得容煥發的兒，又回頭看了眼親生兒子在里面生死難料，他心底既后悔又埋怨的心在此刻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