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被這只困支配,手不停地撥著佛珠,無聲默念:“得五功德,形清凈常生蓮花,凈無垢心亦淡泊,是故諸佛說不霪戒。”
……
云鷹走佛堂時,看見主子端坐書案前,手中正拿著一本他看不懂的書,姿態平和,那神淡得甚至比佛像更像佛像。
年被染了,雙手合十默念一句阿彌陀佛,走到書案前,“主子,三殿下約您明日在城西醫館面。”
謝泠舟抬眼,眼尾微紅。
“知道了。”
次日上午。
崔寄夢在采月陪同下,乘馬車來到城西,城西是京陵最熱鬧的一地段,茶樓酒肆樂館遍布。
先去了一斫琴館。
一位著文雅的掌柜迎了上來,見們從謝氏的馬車上下來,知是貴客,姿態愈發恭敬,“姑娘想斫琴?”
崔寄夢笑著道明來意:“先前在長公主府時,我曾有幸見過殿下的一把焦尾琴,斫琴的手法很像一位故人,聽聞是貴的斫琴師所制,便前來問問。”
"哦?我竟不知他在桂林郡還有故人。"
慵懶聲傳來,崔寄夢回頭,竟是那日自稱王飛雁姐姐的子,今日穿一素簡青,翩然出塵。
又看呆了,直到人在跟前才想起來這是那位圣眷正濃的王貴妃,雖訝異為何貴妃之尊會出現在此,但也知見了皇室中人應先行禮,“民……”
子想起先前隨口一說的話,笑著手止住,“小妹妹誤會了,我是王氏其他房的,并非貴妃,不必多禮。”
崔寄夢了然,難怪完全不像過婚養育過孩子的子,放松些許,屈膝福了福,“見過王姐姐。”
“真是個好孩子。”王二娘對的稱呼尤其滿意,“對了小妹妹,你和那位琴師是什麼關系?”
什麼關系?
崔寄夢想了想:“我只是見斫琴的手法和故人很像,還未敢確信是否是故人。”
“無妨,看在你彈得一手好琴的份上,我帶你去見見他。”王二娘帶著上樓,推開一間雅間的門,“趙公子,這便是先前我和你提起會廣陵散的小姑娘。”
那位趙公子穿布青,文弱謙和,自有一超凡俗的風度,聞言放下手中琴,起向門邊的方向。
看到崔寄夢時,他面上并無驚訝,好像二人離別是昨日發生的事。
“好徒兒,別來無恙。”
在長公主府用的那把琴斫琴手法獨一無二,大概不會再有旁人,但真的見到趙疏時,崔寄夢仍不敢置信。
沒想到一別數年,竟然還能再見到師父,還是在京陵!
趙疏本是京陵人士,在崔寄夢八歲那年去到桂林郡,初時在樂館琴謀生,因琴藝了得,不久便大名遠揚。
而崔老夫人乃京陵侯門出,略通琴藝,偶然赴宴聽了趙疏琴音,又聽聞他曾在京陵富貴人家當過琴師,二話不說聘趙疏為孫授琴,一教就教了三年。
三年后,趙疏稱要去遠游,辭別祖孫倆,從此再無音信。
一日為師,終為父,趙疏對崔寄夢而言,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輩。
再次見到師父,好似回到了桂林郡,依舊是在崔家的亭子。
那時崔家只剩們祖孫倆,仆從遣散了大半,園中缺人打理,湖邊雜草樹叢肆意蔓延,長長的柳枝垂下來,還未全綠,看起來像一位垂垂老矣的老者。
祖母嚴厲的目過來,崔寄夢忙收回目,停止開小差。
又彈錯了一個音,正忐忑著,好在祖母年紀大了未曾留意到,而師父雖然聽出來了,但不做聲響,在祖母離開后才溫聲糾正。
“小徒弟?”見神恍惚,趙疏雖不忍,但還是狠心打斷了。
崔寄夢被喚醒了,茫然環顧四周,發覺自己又回到雅間里,訕訕笑笑。
如今祖母已去,再也回不去崔家了。
崔寄夢悵然若失地從回憶里離,心頭泛起一陣酸,帶著對祖母和往昔的懷念,斂給趙疏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
“給師父請安。”
趙疏笑容和煦,前來扶起。
王二娘給他一個暗示的笑,“原是趙公子徒,果真名師出高徒。”
“您過譽了。”趙疏謙和一笑,“在下才疏學淺本不誤人子弟,是崔老夫人數次相托,想讓在下教這孩子學琴,我見老夫人孫心切,便也應了。”
彼時崔氏已然沒落,只剩個空殼子,但崔老夫人寧可當掉自己嫁妝,也要給孫請最好的教養嬤嬤和夫子,吃穿用度亦按照京陵標準。
小敘一番后,得知崔老夫人逝世,縱使他數年來見過諸多生離死別,早已心如鐵,依然忍不住面憾。
為這對相依為命的祖孫倆。
王二娘頭一次見他那溫潤假面上出哀痛,像發現了件新奇事,托腮幽幽嘆息:“可惜我祖母已故,否則說不定也能有幸當公子徒弟。”
二人你來我往時,崔寄夢安靜端坐一旁含笑看著,師父還是沒變,溫和可親,無論王二娘如何逗弄,都一笑置之。
二人皆著素簡,纖塵不染,竟覺得他們頗為般配,漸漸看得癡了。
王二娘察覺到了,放過趙疏,轉而對說,“趙公子如今是長公主的琴師,殿下小氣得很,若無事來這兒,你那謝家表兄琴藝也不錯,可同他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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