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說得不對,大哥哥其實很好。
對兄長欣然一笑:“多謝大哥哥幫我收服貓妖,還贈我字帖!”
“舉手之勞罷了。”謝泠舟垂眸看著臂彎小貓,神態寬和帶著些憐憫,當真像那普度眾生的觀音。
謝迎雪走后,云飛剛好從外頭回來,看到主子抱著貓,很是詫異,公子不是不喜這貓還送給小姐了麼?
他納罕地著主子。
謝泠舟則看著貓,神淡淡的,仿佛是無奈為之:“迎雪不喜歡這貓。”
云飛更訝異了,主子平時惜字如金,往常只會下達命令,并沒有同下屬解釋的習慣,故這破例的一句解釋,在他看來便是暗示。
“那這次屬下送去三公子那?”他請示著,同時手要接過貓。
謝泠舟仍是不在意的態度,抱著貓的手卻了,“不必,養著吧。”
云飛納悶地退了下去,夜間想起上次主子半夜把貓扔到門外,想著過去先行把貓抱走,眼前一幕讓他瞠目結舌。
謝泠舟靠在榻上,正翻閱一本書冊,而他的上,是一團雪白的小貓。
更詭異的是,他竟還時不時低下頭看一眼小貓,對貓兒的乖巧相當滿意,獎勵般出手一貓腦袋。
見鬼!
云飛一貫沉穩,此時卻恍惚得連屋前臺階都未留意,險些摔了。
而皎梨院這邊一片安靜。
崔寄夢很快便將白日那番怪談拋諸腦后,睡前對鏡梳發。
過銅鏡看到鏡中人白皙的脖頸,以及前襟微微被撐開的寢,低頭一看,那道弧線仿佛兩個并在一塊的瓷碗,好像又變胖了些,綢帶要比從前多纏幾圈才行。
定是因為近來太貪吃了。
貪吃……
驀然想到一個人。
可那樣矜貴不染塵埃的人,就如二表兄戲說的一樣只喝水,又怎會像在夢里那般貪?非但不忌口,還吃得津津有味,甚至發出了聲響。
崔寄夢心如麻,因阿娘之故,從七歲起,一想到作詩就會害怕,上次竟會夢到大表兄給作詩。
還是句藏著名字的詩,一時不知該夸自己了不得,還是罵自己不正經。
紅著臉抬眼,看到鏡中人也紅了臉,以這樣視角看到自己,又讓崔寄夢想起那些視角奇怪的夢。
實在是怪異,好像了個旁觀者,目睹著下方在痛苦扭,失聲哭求,甚至因失控雙目失神。
有時只能看到一個后背,蝴蝶骨因手在用力支撐地面而聳起,像只展翅飛的蝴蝶,雙翅微微扇;有時卻像一本書冊一樣,靜靜被攤開,任由鑒賞。
有時候靜得像畫里的人一般,有時候卻得像風過時,懸在樹枝上隨風來回搖的水滴,墜不墜的……
崔寄夢照鏡子的心思也沒有了,匆匆上了榻,只求今晚別再做夢了。
但夢還是變小貓鉆進來了。
不,是鉆到大表兄的錦被下,和上次關于一樣的視角,但容不同。
這一晚,不崔寄夢很晚才睡,謝泠舟亦然。今日借貓試探表妹,果然變了臉,但膽子那麼小,并不能確定害怕是想起夢境,還是純粹膽小。
短暫的喜悅后,他勸自己再試探試探,免得判斷有誤。
其實也不全是為了真相本,而是他喜歡試探的過程。
想看手足無措,看臉紅,更想試圖勾起有關那些夢境的回憶。
但此事不宜拖得太久,若那萬分之一的可能真,即此前種種不過是巧合,屆時他會玩火自焚。
所以再等等,再多試探一次。
只需一次,結合先前種種巧合,便能確定和他做一樣的夢。
謝泠舟闔眼睡,側的小白貓亦睡得酣甜,但它沒能安睡多久。
不知過了多久,從帷幔外進來一雙纖細的手,把小貓抱了下床。
隨后穿白寢的,開帷幔鉆進來,出食指把他醒。
謝泠舟睜開眼,原是來了。
依舊乖順跪坐在榻上,雙手規規矩矩平放膝上,澄澈的眼里有怒意。
他定定著,并不問。
崔寄夢扭過頭去不肯讓他看,漸漸委屈得雙眸含淚,“你讓這貓上榻睡,哪還有我的位置?要是它夜里變和白,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謝泠舟半睜著眼,聲音慵懶,低低笑著,手輕輕掐住的后頸:“你不就是貓變的魅麼?”
被穿了,起初有些心虛不安,繼而鼓起勇氣破罐破摔:“不錯,我就是貓變的妖怪,要把你吞掉!”
謝泠舟靜默須臾,聲音突然變得低啞,嚨似乎被炭火灼燒過一樣。
他著后頸的手加了幾力:“是麼?樂見其。”
“不過……”他的語氣變得危險,慢條斯理的,像緩慢纏住獵的毒蛇。
“誰把誰吃干抹凈,還尚未可知。”
說話間謝泠舟勾住崔寄夢后頸,把拉錦被下,兩人共蓋一條薄被,似乎就了一個人。
他把摟近一些,附耳低語:“妖又如何?在下自有鎮的法子。”
妖聞言大驚失,想掙扎逃跑,卻被牢牢鎮在沉重玉山下。
崔寄夢看過很多怪奇話本,那些怪雖然可怕,但大多數故事里,都會有位白神仙,攜一把桃木劍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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