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他才明白,想要的是不過一碗寒夜時送上的熱湯。
謝泠舟語氣不由溫和些許:“那些話本子,可還喜歡?”
崔寄夢子滯了滯,聲音輕:“喜歡……多謝表兄。”
猜是大表兄含蓄,才會選擇暗示,便忍著又湊近了些,低聲問:“表兄,我看了一些,要給你講講麼?”
謝泠舟素來只讀圣賢書,話本倒是從未看過,也從未有過興趣,但還是捧場地點了點頭:“愿洗耳恭聽。”
崔寄夢得了這含蓄至極的一句準話,慢慢坐直子來,定定凝著謝泠舟,而后鼓起勇氣俯下。
話本上寫的是吻上對方的,然而實在做不到,只好工減料,點到為止,輕輕吻在他側臉上。
謝泠舟始料未及,上傳來的鵝梨帳中香他怔了好一會,貿然被親近,按他往日作風,只會本能地想推開。
一抬眼見那雙無辜懵懂的眸子。
白日里那張稚的睡浮現眼前,心有個聲音告訴他,并無惡意,只是因為看了話本子生出些綺思。
也許是出于憐憫,謝泠舟并無被冒犯的不悅,更不忍責備,坐起來,心平氣和問:“為何突然如此?”
崔寄夢不解,不是他暗示的麼?
可眼下看表兄詫異的反應,倏然明白過來,他是囑咐云鷹送了話本,但顯然對那些話本子的容不知。
原是誤解了。
所以他方才問為何這般怕,指的不是圓房,而是別的?
那些因話本子生出的綺念被澆滅,低下頭:“我……表兄對不起,我方才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冒犯了你,是我不該。”
當初二人約定了只談親不談,因此實在無告訴他,誤解了他的意思。
更不愿讓他知道,其實在日復一日的相中生出了妄念,竟開始求不滿。
謝泠舟心緒微,想一走了之,或直接嚴詞劃清界限,但語氣的疚讓他再度心:“無礙,歇下吧。”
崔寄夢無法再和他共一室:“表兄不是還有公務麼,且先忙去吧。”
謝泠舟想說不必,但最終還是起,溫聲道:“方才的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你也別太在意,早些休息。”
說罷像兄長般了發頂,而后從榻上起,臨走前還替攏上了紗帳。
他走之后,崔寄夢頹然躺了下來,呆呆著隨風搖曳的燭火,燭火在秋風侵擾下漸漸有熄滅的趨勢,眼睜睜看著那道搖曳的燭火越發微弱,最后漸漸熄滅,眼底升起的暗芒也隨之寂滅。
(六)
這廂謝泠舟走出屋外,立在院中站了會,秋風微涼,吹得人神清氣爽,然而他的心卻更了,還伴隨一躁意。
過半開的窗,他了眼室,瞧見里面一片漆黑寧靜,想必方才當真是鬼迷心竅,他收回目踱回書房看了會公文,案牘上的字過了眼卻不心。
無奈,謝泠舟合上公文起往外走,問另一名護衛:“云鷹呢?”
那護衛道:“公子,云鷹被您派去查東西了,明日才回來。”
謝泠舟才想起此事,他無心想公事,只道:“回來后,讓他即刻來見我。”
次日清晨,采月給崔寄夢梳妝時,發覺主子眼底一片烏青,眼睛亦微紅。
梳過妝后,崔寄夢坐在院中等候,往日謝泠舟會等著一道去請安,但今日等了許久也未見他出現,只好自己去請了安,后來整整大半日,他都未出現過。
他定是在躲著。
崔寄夢心底的余燼一點點消亡,坐在沉水院的松樹下,著頭頂蒼穹發呆了許久,忽而笑了笑。
下半晌,謝泠舟側護衛來傳話,稱他有公務在,就不與一道用夕食了,讓多吃點,早生歇息。
往日他偶爾會告知去,但從未如此關心過,如今這般反倒像是憐憫,崔寄夢淡聲同那護衛道:“我知曉了。”
夜時,謝泠舟回了佛堂,同護衛確認:“囑咐你的話,可有和夫人說了?”
護衛點點頭。
謝泠舟又看向書案上,以往他偶爾有事轉達時,崔寄夢都會回幾句話,偶爾會讓護衛捎帶給他些點心吃食。
然而這次桌上空空如也。
他又問:“夫人可有說什麼?”
護衛:“夫人說,知曉了。”
“沒說別的?”
“沒了。”
謝泠舟想了想,決定回沉水院看看,剛走出佛堂正好云鷹外出回來了,他住年問起昨日的事。
云鷹將自己的所作所為老實代,正等著邀功,謝泠舟卻倏地起,疾步從他側走過,袍掠起一陣輕風。
沉水院今夜靜悄悄的,往常聽到侍婢請安,崔寄夢都會出來相迎,然而這次謝泠舟卻沒有看到那道悉的影。
他眉間輕蹙,徑直去了屋里,采月稱崔寄夢早已睡下了。
謝泠舟了一眼榻上閉的羅帳,又問:“夫人今日都做了些什麼事。”
采月特地挑要的:“夫人晨起時眼睛有些紅,等了您很久,見您沒回來,自個去請安了,回來后扔了幾本話本子,晚間時喝了些酒,過后就歇下了。”
謝泠舟頷首:“話本子扔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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