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謝泠舟和先前認識的簡直判若兩人,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有一日能喝上大表兄親手喂的粥。
他們之中,定有一個不大正常了。
胡思想時,謝泠舟取出巾帕替了角,以公事公辦的口吻道:“你子骨太弱了,只怕要休養一陣才可恢復,說也得半月。”
崔寄夢當即想到他們之間的易,經營鋪子時以誠為先,既承了他的,便不想讓他吃了虧,主提議:“抱歉,表兄,我們的事不如順延幾日,可以麼?”
謝泠舟頗為大度地頷首:“表妹想延后幾日?”
崔寄夢算了算,小風寒五六日便可好轉,但鬼使神差地,卻說了十日。
自己也猜不出為何會如此。
謝泠舟角輕輕勾了勾:“雖是小風寒,但十日只怕養不好,不若一個月,一月后,待你子養起來,養足力,也便宜行事,屆時你我的事再繼續談,如何?”
他語氣很是坦然,崔寄夢卻坦然不了,大表兄把力二字說得極其平淡,然而上一次兩人徹夜瘋狂時的記憶歷歷在目。
想起二人那些大膽放肆的姿態及近乎滅頂、鋪天蓋地的快意,倏爾紅了臉,睫得極低:“好……”
(十)
話雖是如此商定的,但次日深夜謝泠舟又來了,給帶來滋補的藥材。
臨別時,護衛說馬車出了岔子,謝泠舟格外疲倦,但又礙于禮節堅持等馬車修好再走,見此,只好留他住下。
那一夜,謝泠舟便歇在了這里。
和之前強勢重的青年判若兩人,他變得格外君子,留宿時僅僅是共枕而眠,連親吻擁抱都不曾。
只是,清晨醒來時,崔寄夢發覺自己又到了他懷中。
記得從前除去生病時睡相都極規矩,懷疑是他先開始的,可謝泠舟卻用耐人尋味的語氣道:“想不到表妹這樣端方嫻淑的人,睡相也不佳。”
崔寄夢頓時沒了懷疑的底氣:“抱歉,我從前不這樣的。”
謝泠舟不以為意:“不礙事。”
后來便有了第二夜、第三夜,崔寄夢養病時他幾乎每日都來,來時會給說案子的進展,間或夾著幾件謝府的小事,仿佛只是來探一位生病的友人。
只不過……每次他都會在夜時過來,聊完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見他疲倦,也不好下逐客令,反正更親的事都不知做過多遍,同榻而眠又算什麼。
唯一苦惱的是,每次清晨,都是在謝泠舟懷里醒來的。
當初商定是后延一個月,可崔寄夢怎覺得這不是在后延,是延長了。
覺得自己似乎是被謝泠舟占了便宜,可這些日子,他并無半分越禮,甚至在虛弱時多有照顧,偶爾夜間了,他會給遞水,還會給掖被子。
這般想,崔寄夢又覺得其實是占了他的便宜,陷了糾結。
謝泠舟瞧出來了,淡道:“我并非唯利是圖之人,你我好歹分一場,你生病了我便不來,實在無。”
崔寄夢潛意識里不愿去深究此事,就這樣半清醒半糊涂地過了半月,這一夜謝泠舟因公事繁忙并未過來。
當夜,崔寄夢翻來覆去,直到很晚才睡,清晨醒來時發現自己習慣地抱著被子,頓不妙。
好在這日謝泠舟臨近黃昏時便來了,他來時,崔寄夢正在院中看書,聽到有叩門聲,噌地起前去給他開了門。
發覺自己竟在期待他的到來,又陷掙扎,整個人被分兩半,一半為他到來而欣悅,另一半則是不安。
謝泠舟見手扶在門閆上,秀眉蹙眼里著深深的不安。
“怎麼了?”
崔寄夢搖搖頭,回到院中石桌前,拿起那本書,坐下來打算繼續看,“表兄,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你不必每日過來探,待一月后我養好子會去找你的。”
謝泠舟察覺出刻意的疏離,走近了細細瞧:“眼底這麼青,昨夜沒睡好?”
他在跟前坐下,隔著石桌凝視:“你在疏遠我,可方才我叩門時你應得很快,按你尋常走路的步調,從石桌到院門前,不會這麼快,你分明也期待我來。”
崔寄夢不予回應這一話題,眼睛依舊盯著書冊:“表兄,你我本就是各取所需,如今這般走得有些太近,對彼此都不好。”
謝泠舟不置可否,將書冊從手中輕輕了出來:“表妹本無心看書,為何不敢面對我?”
崔寄夢只得平復不安,淡然抬眼回他:“表兄想說什麼?”
謝泠舟目像一把鎖,強勢地鎖住,聲音卻異常溫和,意味深長道:“我想說,昨夜,我亦沒睡好。”
崔寄夢似懂非懂,干脆假裝不懂:“表兄……為何沒睡好?”
他站起,雙手撐在石桌上,將圍住,像是怕嚇到逃走而早做防備般,道:“和你一樣的緣由。”
謝泠舟把二人之間的那堵墻轟然推倒,但崔寄夢卻覺得仍然隔著窗戶紙般,看得并不真切。在心里,他冷且理智,不是那麼容易就心的人。
抬頭探究地看了他良久,問道:“表兄,你是在說,你喜歡我?”
謝泠舟亦看了許久:“是。”
即便是他親口說的,但崔寄夢仍不敢置信,謝泠舟也問同樣的問題:“你呢,你是否也對我有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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