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逸往外走的腳步一頓，轉面無表地看著樓景，道：“不知道時姑娘的小像在不在冊子里，涇縣見過一面，印象倒還不錯。”

樓景“啪”地放下筷子，道：“不錯什麼啊！就是外表有欺騙，實則說話噎人還特別暴力！你只看了一眼本什麼都不懂！”

“這麼說你很懂？”樓逸勾著角反問。

樓景這才意識到大哥就是故意報復自己，不過他在家人面前臉皮一向很厚，并不為剛才的失態到赧，反而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道：“當然了解，畢竟以后是要做你弟媳的人。”

樓逸聳聳肩，“這麼有自信？我看時姑娘對你并不怎麼有好，你們兩個沒戲。”

他說完，也不等樓景反駁，轉就走。

樓景只能對著人家的背影囂：“至于嗎！居然詛咒親弟弟！怎麼邊關待這麼多年還這麼小心眼啊！”

……

樓梟剛一邁進沈姨娘的院子，沈姨娘便抱著樓惜月迎了出來，面喜道：“惜月，爹爹終于來看我們了！開不開心啊？”

說話時語氣高興，話里卻藏著委屈不滿，樓梟不會聽不出來。

“侯爺，要不要抱抱惜月？”沈姨娘小心翼翼又充滿期待地問。

樓梟聞言頓了一下，手接過了樓惜月。

他從前總會把這個兒抱在懷里，雖然不如抱茵茵的次數多，可也是憐有加的。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不再想和惜月親近了呢？是因為蕓娘做的那些事嗎？

樓惜月倒是很爭氣，被樓梟抱在懷里，“咯咯”笑了兩聲，然后脆生生地發出“爹爹”兩個字。

樓梟眉宇舒展開一些，眼中有了些笑意，抬起手指了樓惜月的小臉，道：“再一聲。”

樓惜月便真的又了一聲。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還是曾經寵的第一個兒，說一點都沒有了不可能。

所以樓梟此刻的心還是不錯的。

沈姨娘看氣氛好，便試探著開口道：“侯爺，惜月快要一周歲了，您答應過妾，惜月的周歲宴……”

樓梟臉上的笑意消失。

沈姨娘有些怕，但還是著頭皮道：“惜月自出生后子就不好，妾是想，辦一場熱熱鬧鬧的周歲宴，沖一沖喜氣，自此以后惜月也能健健康康的！”

“惜月的周歲宴和茵茵的百日宴，日子相差不多，如果給惜月辦了周歲宴，就不能再辦茵茵的百日宴。”樓梟平靜地開口。

沒有哪個府上相隔不到十日就大辦兩次宴席的。

沈姨娘帕子，道：“等茵茵周歲時，咱們也給茵茵辦得熱熱鬧鬧的！”

言外之意，這次就辦樓惜月的周歲宴。

樓梟把樓惜月遞到沈姨娘懷里，平靜道：“茵茵的百日宴，必然是要大辦的。”

如果讓那小丫頭不高興，說不定怎麼在心里編排他呢！

沈姨娘目委屈且不甘：“侯爺的意思，是惜月的周歲宴就算了嗎？惜月也是您的兒啊，您怎麼能這麼偏心！”

樓梟道：“這次去涇縣，茵茵祈雨有功，百日宴陛下也要親臨侯府，你說是辦茵茵的，還是惜月的？”

沈姨娘不啃聲了。

惜月一個庶，自然不能讓宣武帝親自駕臨。可憑什麼就是樓茵茵那個小賤人！

沈姨娘的憤怒本掩飾不在，眼眶一紅，眼淚便落了下來。

從前一哭樓梟就會心，可現在樓梟本不為所。

他輕拍了下沈姨娘的肩膀，道：“本侯會賞賜惜月的，絕對不會虧待。”

說完，樓梟轉離開。

沈姨娘怨恨地盯著他的背影，突然就笑了。

不會虧待？你虧待我們母子三人的還不夠多嗎！

……

樓逸邁著沉重的腳步進了秦氏的房間，見秦氏正抱著樓茵茵翻看那本“花名冊”，手里還握著一支筆，不時地記錄著什麼。

【這個不行，聽說經常扮男裝出賭場，是個大賭鬼！還逢賭必輸！】

秦氏拿著筆把蘇家小姐勾掉了。

【這個也不行，爹賄賂了畫小像的畫師，把臉上的麻子痘印全化了！還瘦三十斤！差不多開了十層！】

秦氏“嘖”了一聲，搖搖頭，這個陳小姐也pass！

【這不是時姐姐嗎？這個可不行，這是我未來二嫂，可不能讓大哥橫刀奪！】

樓茵茵竟然看到了時蔚的小像，嗯，不如本人好看。

秦氏也看出來樓景對人家姑娘有意思，不過暫時不打算手老二的婚事，先解決了老大才是正經事！

在大晟，民風還算開放，就算豪門貴族的未婚男，也可以在丫鬟隨從的陪同下相見。

也就類似于相親。

所以市面上流通的不僅有“花名冊”，也有“世家公子排行榜”這種書，深未出閣的姑娘及姑娘的娘親喜。

當然，這本書秦氏也買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尤其當看見樓景排第一時，頓時很高興。

但可惜的是，樓逸僅排了第十三，連前十名都沒進。樓衍就更慘，畢竟是個遠近聞名的紈绔，前三十名都沒有他！

見樓逸進來，秦氏趕招手，“逸兒，快來看看！”

【大哥，快來看看！】

樓茵茵也興致跟著起哄。

樓逸哭笑不得，但幾個兄弟中，他其實是最聽話的，于是也就老老實實坐了過來。

“你覺得張小姐怎麼樣？雖然張大人的職不高，單據說這個張小姐知書達理，頗有才。”秦氏指著一張小像給樓逸看，“主要是娘親聽說，這個張小姐曾遠遠見過你打馬過街，心生慕！”

“娘親，這話在家里說說就算了，千萬別說出去，對人姑娘家名聲不好。”樓逸有點難為。

其實娘親之前說的有道理，他這種駐守邊關的將士，沒有人真的愿意嫁，而他也并不想耽誤人家姑娘。

“娘親當然不會出去對人家未出閣的姑娘評頭論足了。”秦氏合上書，嘆了口氣，“其實你應該也知道，娘親只是希你能回來京都，不要再待在邊關了。手握兵權又怎樣？統領千軍又怎樣？娘親見識短，在娘心中，沒有比你們都在邊更好的了。”

尤其這些年，邊關并不安定，秦氏每每聽到哪里又發了沖突，就心驚膽戰。

【可是大哥喜歡戰場啊！你讓他回來過安定的生活，他也不會高興的。】

樓茵茵理解秦氏，但也同樣尊重大哥的選擇。

只可惜不能說話，否則一定好好勸勸娘親。

樓逸眼神憐地看著妹妹，沒想到這個小不點還懂自己。

他拉著秦氏的手道：“娘親，我們樓家現在是騎虎難下，我放棄了兵權，爹就失去了強有力的后盾，只能任人宰割。這次涇縣一行，就算爹和阿景沒有和您細說有多兇險，想必您也知道。”

秦氏當然知道，并非不明事理不識大局之人，幽幽嘆了口氣，道：“那你答應娘親去相看幾個合適的家小姐，娘親就同意你再守幾年邊關。”

好不容易抓到了大兒子，可不能什麼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