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高中畢業剛剛兩年，兩人現在穿上校服，和高中生也沒有太大區別，很輕易的就混了進去。

今天是運會的第三天，大部分學生都集中在場上，校園角落偶爾也有幾個學生的影子。

莫西樓下意識想牽手，最近一直形影不離，每天牽著都習慣了。

岳寂桐沒讓他牽，這在學校里，他倆要是牽上手走，估計不出五分鐘要被抓到教務。

莫西樓一怔，差點忘了，現在他倆在假扮學生。

高中生活啊……

覺好遙遠。

兩人就這樣沿著小路，并肩走著，路過教學樓，小湖，樹林，莫西樓時不時跟說句話，講他高中怎麼怎麼樣。

岳寂桐一直沉默著，垂眸安靜的聽他講述，并未開口講過什麼。

他的高中是有趣又燦爛的。

的高中是灰暗又苦的。

不開口，因為沒有什麼好講的。

兩人穿過那條種滿丁香的小路，路過波粼粼的湖水，走到那棵百年老桂樹下。

七月底桂樹還未開花，枝繁葉茂，綠的葉間藏著小小的花芽，在為秋天的盛放做準備。

深褐壯的樹干，沉淀著歲月和歷史。

兩人在桂樹下站定，濃的枝葉遮去灼熱的，投下的影帶來一小片涼意。

莫西樓和岳寂桐面對面站著，記憶瞬間拉回到那個秋日，他沉靜的眼眸泛起波瀾，又極快的藏去，像是在閑話家常一般，角噙著笑，語氣特別隨意的提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你還記得嗎，當年我高三，你高二，新學期開學那天，就是在這棵樹下，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跑過去和你說話，你態度特別冷漠，最后和楚年一起走了。”

那一眼，便賠上了一輩子。

莫西樓角噙著笑，看上去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心中其實有些微酸。

因為他覺得應該不會記得這種事，不會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在哪里吧。

只有他一個人，會把這種事放心上，記一輩子，許多年午夜夢回，還是會想起那個場景，那個瞬間。

心中始終惦念著那年桂花樹下的那個孩。

“第六次。”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麼，聲音很低，語氣極為平靜。

簡短的三個字讓他一愣。

“什，什麼？”他一時竟然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會說不記得了 。

岳寂桐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瞼，語氣依舊無波無瀾，“這是你第一次見到我，但這是我第六次見到你。”

莫西樓角漫不經心的笑意忽然收起來，眼中都是驚訝，心臟忽然開始狂跳，眼睛盯著的臉，聲音微微，“那你第一次見我，是在哪里？”

“高一上，在育室材室。東南角有一排很高的擺著獎杯的木架子，架子后有一個蔽的小角落，正對著一面小窗戶，恰好有能照進來，我那時候周末經常躲在那兒看書……”

那天是周日下午，拿著小坐墊，水杯和理練習冊，習慣的躲在那個角落學習。

周日一整天都放假，大部分學生都不在學校里，很有人會進育材室。

屈起膝蓋，將練習冊放在上，窗外的暖暖的照在上，耳邊只有筆尖草稿紙發出的沙沙聲。

突然，幾個男生推門進來，嬉笑打鬧的聲音在空曠的育室響起，打破了的寧靜。

思路突然被打斷，微微蹙起眉，放下筆，打算等他們走了再繼續算題。

幾個人是進來拿籃球的，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說什麼。

可能是誰講了什麼笑話吧，幾個男生發出笑聲，其中一個男生笑的聲音特別大。

那笑聲染力極強，聽聲音腦海中都浮現出他前仰后后的畫面了。

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能笑這個樣子？

那一秒，忽然就很好奇，發出這樣笑聲的是什麼人。

于是鬼使神差的側過，從架子的隙里過去。

五六個男生互相推搡著，已經快走出門口。

被圍在中間的那個男生還在笑，食指頂著籃球轉圈。

看過去時，他剛好側過臉，半瞇著眼睛，角向上勾著，笑聲爽朗，一束恰好灑在他臉上，但他的笑容卻毫不遜于。

那自信又神采飛揚的笑容抓住的眼睛，有一瞬，甚至屏住了呼吸。

直到育室的門再次被關上，才收回視線，將目放到練習冊上。

下筆卻頻頻走神。

原來還有能笑的這樣肆意燦爛的男孩啊。

從小到大，接的男生極。

楚年算一個，繼兄岳書庭算一個，弟弟岳風尋，也算一個吧。

和關系最好的就是楚年。

但楚年從來不會這樣大聲的笑，他總是很溫的輕輕勾起角，笑聲低低的，像一縷春風那般溫和不刺人。

岳書庭不怎麼笑，他和楚年有點像，笑的時候也是斂的，但不笑的時候又嚴肅。

至于岳風尋，他總是嘲諷，笑聲格外難聽，很討厭。

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男生，覺得有點新鮮。

走了半天神，發現自己一道題沒寫，十分懊惱，甩甩腦袋，控制自己不再胡思想，認真做題。

16歲的懵懵懂懂，把依賴和激當做喜歡，一直以為自己應當是喜歡楚年那樣溫的男生，所以刻意忽略掉了那個瞬間，心產生的一點點波。

多年以后才明白。

原來那一瞬心臟的停止跳，繼而又猛烈跳，就做心。

后來的一生，都在為被他笑容晃花眼斂住氣息的那個瞬間而買單。

第二次見面是一個月之后的校園籃球賽。

那天恰逢育課，坐在臺子上看書，剛好眼睛有點酸想站起來活。

臺子就在籃球場旁邊，一群學生將球場圍的水泄不通，興的呼喊加油。

原本對看別人打籃球不興趣，只是隨意的往球場方向掃過一眼。

球場上有個系紅發帶的男孩特別眼。

定睛一瞧，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