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年語氣十分溫和，并沒有一質問或質疑，仿佛只是隨意的談話。

岳寂桐抬眸對上他詢問的眼神，立刻錯開視線，低下頭，竟然無端生出幾分心虛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覺，垂著眼瞼遮住思緒，輕輕搖頭，“不，不喜歡。”

然后用筷子著盤子里的菜，頓了兩秒又補充道：“別去找他，別給家里惹麻煩。”

最后一句話讓楚年偃旗息鼓。

是了解他的，知道他從小到大一直都很低調，出門在外很和人發生沖突，因為他最怕給楚家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楚年垂下眼皮，眼里閃過掙扎和無奈，沉默片刻，眼神又堅定起來，“如果你有需要，盡管和我說，必要時刻，我也不怕麻煩的。”

握著筷子的手一頓，抬頭向他溫和的眼睛，鼻尖突然有點酸，點了點頭，“嗯。謝謝你，楚年。”

“別道謝啦，你不是說過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他笑笑，“快點吃飯吧，時間要到了。”

低頭一口口吃著飯，心復雜。

從小到大，只有楚年對最好，只有他不會捉弄，不會欺騙。會關心開不開心，又為什麼而難過。

應該是喜歡這樣溫和細致的他才對。

沒錯，應該喜歡楚年才對啊。

至于那個玩的混蛋，到底有什麼好想的？

在心什麼？

岳寂桐有一種豁然開朗的覺，堵在心口沒宣泄的，仿佛忽然有了出口。

上魂不守舍的狀態消失，沉寂許久的眼睛又重新有了彩。

眼神亮亮的看著楚年。

然后告訴自己，是喜歡楚年的。

只有喜歡楚年才不會到傷害。

在為自己規避風險。

后來有一次同桌實在沒忍住，特別想知道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因為好像不管什麼樣的男生表白，都會拒絕。

當時盯著桌面，用手指輕輕著課本，開口告訴，“我喜歡溫和，有禮貌，人品好，有風度，懂謙讓，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細致微，溫，心地善良……”

上完全按照楚年的形象描述，但腦海里空空的，只有一串肆意囂張的笑聲。

搖搖腦袋，不著痕跡的將笑聲甩出去。

當時的沒意識到自己有多口不對心，多年以后想起來，才明白自己喜歡的一直都是那個第一眼就吸引了的混蛋。

盡管他一點都不溫和，不細致，不謙讓，格霸道，又爭又搶，咄咄人，說話氣人，小氣吃醋……

但的心，就是會為他而狂熱跳。

心跳比更誠實。

可放在當下，討厭占據上風，他在心里就是個混蛋。

高二下半學期過了一半，莫西樓出現在面前的次數越來越。

岳寂桐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應當是松了口氣吧。

他終于玩夠了嗎？

這場永遠也拿不到勝利的游戲，他厭倦了嗎？

其實他不找是因為馬上就要高考了，本沒什麼課間，他不出時間。

但放在其他人眼中，同樣認為他是玩膩了，不想要了。

那些看不慣岳寂桐的人，在認為已經失去了莫西樓的喜之后，開始變本加厲的造謠傳謠。

謠言一句比一句難聽。

他們好像整天沒事干一般，一到課間就站在樓道里，站在班門口，嘀嘀咕咕說些骯臟的話，故意讓聽到，在班門口胡說八道散布謠言。

仿佛終于抓住了機會，就要趁機瘋狂踩死一樣。

“莫西樓不要了吧，還想攀高枝，真是癡心妄想，我就說沒什麼好下場。”

“這才多久，人家就把玩膩了？”

“嘖，可能是在床上太無趣了吧，玩幾次就膩了唄。”

“說的對，看那個格也知道在床上肯定放不開，慢慢就讓人覺得沒意思了。”

“天天裝什麼裝？我看還不如許小婉，許小婉好歹最后拿到一百萬，直接送人家白嫖啊。”

“人家馬上高考完走了，等上大學，誰還記得啊……”

面對所有的污言穢語，岳寂桐面不改，每日按部就班學習，仿佛這些話并不會對產生影響一般。

但下一次月考績還是給了當頭一棒。

一個月的時間，從全年級前五掉到188。

看著突然下的名次，心里明白那些事還是干擾了的心神。

表面上裝的不在意，其實還是在意了，也難過了。

不知道為什麼，就連自己班里，也有不人喜歡說是非。

干脆買了幾副耳塞將耳朵塞起來，只在上課的時候拿出來。

打算用初中練出來的鴕鳥大法，刻意封閉自己的五，不聽不看不說不聞不問，將自己徹底和他人劃出界限，將自己完全屏蔽在外。

冷漠無比，誰都不搭理，漸漸很多人都不敢和說話了，覺得好孤僻好奇怪。

可的績還是一直往下掉，一直掉到了300名之外。

心里有點崩潰，不知道怎麼辦，有點痛恨自己。

距離波瀾曲折的高二結束還有大概半個月時，突然有一天，發現自己聽不見了。

聾了？

岳寂桐請了半天假去看醫生，醫生很溫，在紙上寫字給看。

首先安了，讓不要擔心，然后告訴這是神耳聾，可能是心理力太大，緒波強烈，神創傷等引起的。

可以通過暗示療法，心理疏導治療的。

醫生見過不突然聽不到的人，他們往往驚慌失措，滿目惶恐，很有像這個歲數，卻這般平靜的接自己突然聽不見這件事的。

見過三十多歲的男人坐在地上哭訴，他變聾子還怎麼工作，怎麼生活，他上有老下有小，然后求醫生一定要救救他。

也見過四十多歲的人難以接，拉著的胳膊嚎啕大哭。

而面前這個十幾歲的年輕孩，眼神無波無瀾，只是面平靜的告訴，“謝謝醫生，不用治了。”

然后直接轉走了。

岳寂桐請了三天假，在聾啞學校請了一位老師，用最快的速度學會了語，然后若無其事的回去上課。

自從聽不見，世界徹底安靜了，心好像一下就靜下來了。

聾了也好。

以后想聽誰說話就聽誰說話，不想聽就可以不用聽。

不打算治，等高考就買個助聽來聽英語聽力。

整個人更加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