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關切的語氣，伴隨著急促的呼吸聲，傳虞煙耳朵。

煙煙兩個字，讓原本就紛的心緒，又被猛地扯了扯。

但想起那通電話，虞煙莫名地，就是不想再說什麼。

不回應，陸行知就更是著急。

過了幾秒，對著電話里重復，“怎麼不說話？告訴我你在哪兒，好不好？”

這邊臨近地鐵口，便利店的窗外，有來往的行人腳步匆匆。

出門前齊整的西裝，此刻套在上，只剩下滿的疲憊倦容。

虞煙看著眼前場景，不由得默默地嘆了口氣。

普通人，誰不是在為了生活奔波呢？

而自己，是不是已經足夠幸福。

有人照顧，還可以繼續去學校讀書。

腦子里兩個小人在打架，虞煙仰著頭，克制淚水涌出。

不說話，陸行知算是著急地問，非要得到答案一樣。

后面卻轉變態度，只任由虞煙，保持沉默。

半晌，終于聽見說，“我在附近呢，馬上就回來了。”

語氣很輕，聽著甚至有些虛弱。

還沒等陸行知最后說話，虞煙便直接把通話結束。

手中的熱茶，也被放得有些涼了。

沒喝，只是隨帶起，往店門外走的時候，輕輕地扔進了垃圾桶。

從便利店所在的街道往回走，虞煙怕讓陸行知等太久，刻意加快腳步。

喧囂歸于寧靜，只聽見耳邊刮過呼嘯的風。

虞煙趕慢趕，終于快走到清水灣小區人口。

低著頭，正準備到達之后，和保安說出樓棟號碼。

沒曾想，不遠一道男人的影，撞垂落的視線中。

白的路燈下，影子被拉得很長。

虞煙緩緩抬起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陸行知穿著黑大，就站在自己正對面。

那雙深邃的眼眸，毫不遮掩地注視著。

眼神匯，他抬腳走到虞煙前，徑自拉起虞煙的手。

察覺溫度偏低，眉心擰了下，隨即語氣帶著點責備地問，“你一直都在外面嗎？”

有些事，虞煙并不想提。

反正說出來，也不過是庸人自擾而已。

想著過了就過了，便只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陸行知眉頭皺得更深，但忍著不悅，低聲音囑咐著，“以后別這麼任了，你本來就弱……”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虞煙輕聲問著打斷，“你今天，很忙嗎？”

澄澈的眼眸，不錯眼地盯著。

心里又是期待，但同樣忐忑。

害怕陸行知說謊，更害怕，陸行知當面說出真相。

虞煙心跳加速，察覺男人眼神偏離，不敢和自己直視。

隨后平靜地回答，“是有些忙，不過以后不會了，再怎麼，都要時間多陪陪你的。”

說完，又看向虞煙，仿佛再尋常不過。

但聽著的人，心里倏地冷笑了聲。

要不是接到了那通電話，或許，自己永遠都會被蒙在鼓里的吧。

虞煙勉強地彎了彎角，裝作自然地，松開被陸行知牽住的手，抬腳往前走。

回了清水灣，兩人相安無事。

剛才太著急，陸行知也就沒發現。

手機里的未接來電提醒他，在傍晚時分，虞煙又打了電話過來。

他眸底劃過一疑，換好服走到浴室門口。

等虞煙洗完澡出來，正歪著頭，干頭發的時候。

陸行知上前，溫地問道，“你后面又打了電話來，是有什麼事嗎？”

虞煙沒看他，只是偏著頭，邊專心頭發，邊隨口應付，“沒事。”

坐在梳妝臺前吹頭發的同時，心里一直默默地盤算著。

記憶里出現的那灘，和冥冥中告訴自己的樓層。

絕對不可能，和自己毫無關系。

虞煙心存僥幸，或許這些事，連陸行知也不知道。

但腦子里那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就再也抑制不住。

找機會，肯定要再去那里看看的。

說不定，自己就能知道以前的事。

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每天過得稀里糊涂的。

吹完頭發，虞煙坐到床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陸行知進臥室的時候，已經閉上眼睛，像是睡著。

這樣的場景，換作是從前，是不敢想象的。

陸行知靠在門邊，看得有些神。

過了片刻，才抬腳走到床的另一邊，自然地躺到虞煙側。

經歷了昨晚的親，陸行知難免沖。

但他同樣知道，來日方才，不宜鬧得太過。

所以也只是撐起左邊手臂，凝視著虞煙的臉。

然后俯下，打算蜻蜓點水般地，落下一個啄吻。

但剛要上，就被虞煙狀若無意地，翻躲過。

陸行知沒想太多，給蓋好被子后，輕輕地說了句，“晚安。”

半夜，虞煙做了個夢。

在夢里，又看到了那灘鮮紅的。

而自己就站在流旁邊，神麻木。

那張被嚇到蒼白的臉，和記憶里某些畫面，驚奇地重合。

接著，眼前突然蹦出一串數字。

八位數，剛好是那道門的碼。

虞煙睜開眼，額頭上的汗水已經被滲出。

害怕被陸行知發現，抿著，克制急促的呼吸。

心里默默地，把那串數字記下。

然后過了好久，才艱難地再次睡著。

第二天上午，虞煙起得晚，陸行知自然已經出門了。

抑著沖，等到吃完午飯，才換上服，打車去了昨天路過的那棟樓。

昨晚天比較黑，也就沒注意到，最頂上有四個大字。

半山壹號。

虞煙循著夢境，又一次走到九樓那戶人家門口。

但電梯剛打開，外面便站了個男人。

男人穿著深大，里面西裝革履，看著有些眼。

見到虞煙，雙眸掠過明顯的驚喜，遲疑兩秒后，“煙煙。”

這樣的稱呼，除去陸行知，虞煙就再沒聽人提過。

心底竄出一個念頭，這個男人，以前肯定見過。

并且，關系應該還不錯。

虞煙眼神懵懂，試探著問出，“我們……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