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若正拿著水果刀削另一個蘋果，聞言怔了一下，緩緩的抬起頭：“出差？”

“離職。回國發展。”

那豈不是以后不能經常見面了？

秦桑若垂下頭，盯著垃圾桶里的蘋果皮，果皮削的很厚，差不多有整個蘋果四分之一的重量，宋南辭卻沒有嫌棄。

不管做什麼事，只要去做了，無論好壞，他從來沒有嫌棄過。

“不能不走嗎？”秦桑若小聲地問。

“桑若……”

“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秦桑若馬上又說。

宋南辭咬蘋果的速度漸漸慢下來，輕嘆一口氣，手對面人的發頂：“干嘛啊，現在通訊這麼發達，想見就一定能見得著啊！”

話雖這麼說，但宋南辭跟秦桑若心里都清楚，辭去一別，恐怕是相見無期。

秦桑若其實很明白，放宋南辭離開才是對他最大的尊重，他照顧了他這麼多年，是時候去過自己的生活了。

可心里就是堵，像是了一塊兒大石頭一樣讓難過。

“桑若……你不會哭了吧？”

秦桑若吸了一下鼻子，笑著抬頭：“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現在可是能在零下二十幾度生存的人。心里雖然不舍，但對個人而言，去國是對的。去吧，你指的擁有更好的生活更明的前途！”

宋南辭手又去的頭發，笑著站起來：“哎呀，你把人家的頭發都弄了，我去梳一下！”

轉之際，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宋南辭全部家當都在他帶來的大行李箱里，從Y市乘坐高鐵到首都，然后從首都乘飛機去國。

離開Y市的時候，秦桑若堅持去送他。

宋南辭頭上戴著一頂老火車皮帽，樣子有點土，但是特別保暖。

那是秦桑若給他買的，本來打算做為圣誕節禮給他郵寄到江城，現在本人來了，就不用了。

秦桑若給他買了兩大袋子好吃的，讓他在飛機上吃。

看著那些中國特產，宋南辭啞然失笑：“這麼多怎麼吃的完喔？”

“飛機上吃不完就到國再吃，慢慢吃，總有一天會吃完的！”

總有一天會吃完的，希那一天你還能想起我。

宋南辭是下午四點五十的高鐵，秦桑若帶他提前在高鐵站附近吃了點東西。

“到了國一切小心，別總是做老好人，你對別人好，別人未必念你的好。”秦桑若一邊往他包里塞著Y市特產一邊嘮叨著說。

宋南辭靠著椅子坐著，淡笑著看著秦桑若，曾幾何時，那個兇有點氣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人，了會關心別人的人。

初識的景象歷歷在目，一轉，已經過去三年。

“我跟你說話呢，聽見沒？”

“桑若，別在等陸焱瀛了，你跟他不合適！”宋南辭冷不丁地說。

秦桑若裝東西的手一頓，低著頭抿了抿，小聲地說：“我沒有等他！”

“那你怎麼不男朋友？”宋南辭問。

秦桑若把新給他買的提包拉好拉鏈，端起面前的熱湯喝了一大口：“我都快忙死了，哪有時間談？”

“那你為什麼不離開陸氏，去別的地方工作，依你的能力跟學歷，不愁找不到一份好工作，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宋南辭自認真地說。

秦桑若瞥了一眼窗外，外面風很大，烏云頂，天氣預報說今晚有大雪。

“南哥，你想多了，我沒有等他，也沒有再心存僥幸，我之所以在這里，完全是因為……因為……趕巧了，你知道嗎，就是趕在這里了！”

宋南辭輕扯了角：“你若真的想離開，沒人能控制的了你！”

秦桑若低頭不語。

宋南辭看著，過了幾秒，緩了緩語氣：“桑若，別傻了，沒用的！”

秦桑若什麼沒說，搖了搖頭。

宋南辭恨鐵不鋼，有點氣，偏頭看向窗外。

兩人都不再說話，氣氛陷尷尬。

他們坐的飯店大堂不知為何，兩桌客人起了爭執，剛開始只是互相嚷嚷，后來發展到手的地步。

宋南辭跟秦桑若朝那邊觀了一會兒，其中一個男的摔碎一個啤酒瓶，要用碎片去捅對方的時候，宋南辭趕忙站起來對秦桑若說：“是非之地，我們走！”

秦桑如結了賬，兩人拎著包走出飯店。

“吃好了嗎？”秦桑若問。

一輛車從后開過來，宋南辭拉了一把：“當然。味道還不錯！”

秦桑若：“是吧，這里在地圖上不怎麼起眼，但是做的東西還蠻好吃的！”

宋南辭：“難道這是你一直賴在這里不走的原因？”

秦桑若怔了一下，哈哈大笑：“是的是的，這里的東西太好吃了，我舍不得走！”

兩人在高鐵站的咖啡館坐了一會兒，快四點二十的時候，宋南辭站了起來：“桑若，我走了，再見吧！”

“我送你過去！”

宋南辭把按在椅子上：“別。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最怕看人離別時的背影，你這麼多年，不能在最后一刻把你搞哭！”

他終于把這個字說出了口了，在離別的車站。

秦桑若低著頭，咬著。

“誒誒，你心讓我走的不痛快是吧？”宋南辭笑著說。

秦桑若閉了閉眼，抬起頭，雙手抱拳，俠一般：“兄臺珍重，我們來年再續！”

宋南辭寬的勾了一下角，上前親吻了一下的額頭：“走了！”

提著行李轉，服務員幫他打開咖啡館的門，說著先生，歡迎下次臨。

他走了出去，一直走，沒有再回頭。

秦桑若站在原地，淚水橫流。

此番離別，恐怕再無相見之日，只要想到這個，秦桑若的心就像是被人挖去一塊兒，難的要死！

再見，老南！

謝謝，南哥！

當天晚上Y市下起了大雪，雪花紛紛揚揚，鋪天蓋地，凌晨一點多，陳家棟來敲秦桑若的房門。

共事這麼久，陳家棟已經把秦桑若當半個男人看，加上他本來就有些線條，很多細節都渾不在意。

以前召開急會議，他跟其他幾個工程師累了就直接睡在秦桑若屋里的沙發上，秦桑若睡在臥室，誰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像半夜敲門這種事，陳家棟更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小秦，外面下大雪了，快點起來看雪！”陳家棟拍著秦桑若的房門大喊。

房門被打開，秦桑若提著一個酒瓶子出現在他面前：“在這里待了這麼長時間，你怎麼還這麼稀罕雪？”

陳家棟瞅了一眼手里的酒瓶，哎喲一聲，奪了過來：“背著我們喝酒，被我抓住了吧？”

秦桑若有氣無力的靠在門框上，招待所的暖氣太足，上只穿一件短袖還是熱的不行。

上熱，腦子也昏沉。

“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秦桑若把酒奪了回來，在他面前晃了晃，陳家棟盯看幾秒：“別喝了，走，跟我出去看雪！”

秦桑若蹙眉：“大哥，現在是凌晨一點多。”黑漆馬糊的有什麼可看的？

陳家棟悶悶的哼了一聲：“你這人怎麼一點也沒調，想當年我老婆為了看雪可是定好鬧鐘，凌晨三點多爬起來，為的就是做第一個賞雪的人！”

這是陳家棟第一次在秦桑若面前提起自己的妻子，有點好奇：“你老婆現在在哪，打電話讓來陪你，他那麼喜歡雪，來這里一定會很高興！”

陳家棟本就不怎麼白的臉龐變得愈發黑沉，他盯著地毯沉默幾秒，低低的說：“去世了，腺癌。”

秦桑若怔了一下，覺自己提了一個不該提的話題。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回屋穿上衫跟大棉襖，過來拍拍陳家棟的肩膀：“我今天也調一會兒，走，看雪去！”

幾分鐘后，秦桑若跟陳家棟走在幾乎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雪越下越大，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秦桑若一腳踩上去，踩出一腳深的腳印。

陳家棟跟在的后，看著像小孩子一樣在雪地里蹦來蹦去，剛才還說不來，來了之后比誰玩的都歡！

“誒誒，你不要走那里，會把我的長蛇陣毀掉！”

秦桑若說的長蛇陣就是用腳在空地上踩出的兩道彎彎曲曲的腳印，白砂糖一般的雪地，任由在上面肆意創意。

在這邊玩的不亦樂乎，陳家棟就站在別看雪。

他真的在看雪，雙手兜，仰著頭，看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而降，如靈一般肆意飄灑。

他個子不高，材有些發福，上的棉襖沒有任何，映在地上的影子，像一只傻里傻氣的企鵝。

秦桑若遙遙的看著他，心復雜，他一定很他的妻子吧？

所以才主請纓到這個多雪的城市來工作，不畏嚴寒，不辭辛苦，只為看一眼曾經看過的雪花，一下當時的心。

“陳工！”

秦桑若大一聲，陳家棟回頭，一個雪球朝他飛了過來，他沒來得及躲閃，直中他的額頭。

秦桑若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在寂靜的夜里。

陳家棟看著秦桑若笑，一時竟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