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然幾人吃完飯回到梨園，偌大的宅邸已經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亦如記憶中最初的樣子。

徐向梔還沒來過這里，之前灰沉沉的，不一樣。

此時領著穗穗，從院落到大廳，問葉然：“我能參觀一下嗎？”

“當然啊，用我領路介紹嗎？”

“不用吧，我就隨便看看，也沒住過這麼大的豪宅啊……”

徐向梔蠻新奇的，穗穗也是，一大一小樓上樓下四游走，穗穗連連驚呼：“爸爸以前和媽媽就住在這里嘛？這里還有爸爸的東西嘛？”

葉然也不知道，陸凜深的，沒經手理，但想也知道，相關重要的文件資料、珠寶首飾等等，應該都被陸祁年讓人收走了。

不同于穗穗和徐向梔，關屹川也有些新奇的，但神和反應卻截然不同，他更像是過這棟宅子，看著周遭的角角落落，仿佛尋覓著曾經某人的影子……

葉然沒注意幾人，再次回到這里，往昔的記憶涌現，卻早已是人非。

不會沉迷過去，但挪著行李，也沒想住主臥。

客臥有很多間，葉然選了兩間挨著的，招呼過來穗穗，“你想自己住呢？還是跟媽媽一起？”

“額這個嘛……”

穗穗的欣喜勁兒還沒過去，既想如往常那般黏著媽媽一起睡，但又覺得自己長大了，該有屬于自己的房間了，小丫頭有點猶豫。

葉然就笑著替做了選擇：“那就你自己睡吧，你住媽媽隔壁，要是晚上睡不著，再來找媽媽，好不好？”

穗穗連忙點頭：“好！就這麼辦！”

葉然和徐向梔便開始為穗穗收拾房間，保潔鋪的是主臥的床，客臥的都沒怎麼，所以兩人鋪床，整理行李，關屹川也跑來搭把手。

等都弄完了，時間也有些晚了。

徐向梔轉天還要上班，就匆忙開車先走了。

“這兩天夠累的了，早點睡吧。”

葉然說著，剛才也把關屹川的房間收拾出來了，就在走廊另一頭，距離較遠，但也為了照顧私。

關屹川一點都不困，眸熠熠的著葉然，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說，但穗穗困得哈欠連天，葉然忙著去哄睡覺，他也只好作罷。

“姐姐，你太辛苦了，早點睡，晚安。”

相互分開，葉然先去哄睡了穗穗，一一關燈再回到隔壁的房間，沖了個澡，知著周遭的寂靜，莫名的卻怎麼都睡不著。

很累，但大腦卻很清醒。

躺下了，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睡困難，即便好不容易睡著了，也容易驚醒。

這幾年，睡眠質量越來越差，吃藥都調解不過來，在國外時也接過幾次心理醫生，給出的說法很籠統，但卻一針見。

發生了很多事，經歷了也很多，大腦想著解，也努力走出來，但心里卻什麼都記得，仿佛沉疴宿疾，導致的最直觀表現，就是焦慮。

葉然爬起來，翻了翻包，找出一瓶常吃的助眠藥，連吃了兩粒也覺得無用，忽然想起樓下酒柜里，應該還有很多陸凜深以前的藏酒。

下樓找出一瓶，也不用醒酒，直接倒進高腳杯仰頭飲下。

一連喝了幾杯，酒瓶都有些見底，葉然才覺喝的可能有些多了，好在轉天沒什麼事，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大睡一場。

最好陷深度睡眠，不要做什麼夢……

洗凈了杯子放好，關上柜門，再著頭轉往樓上走，卻余瞥見落地窗附近，好像站了一個人。

黯淡的視線不清，也看不清那人的穿著，但高長，括的腰比例醒目，一頭濃蓬松的短發，些許劉海垂落在額前。

約的面龐，是那樣的悉……

剎那間，葉然僵怔原地，心臟似乎被什麼一箭擊穿！

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心臟也悚然地被嚇得不輕，但的卻先一步做出反應，疾步朝著那道影沖了過去。

“陸凜深——”

大喊著撲過去，幾百米的距離，卻仿佛變得異常遙遠。

葉然覺心肺都要炸開了，此時也顧不上什麼害不害怕，只覺得……就算是一場夢也好，陸凜深從沒有出現過在的夢里。

明明活著的時候，對死纏爛打，絕跡不肯放手。

乃至臨死前離婚的時候，他還揚言一定會回來找，讓等著他。

可突來的死亡，把一切都沖散了。

死后的陸凜深，就像是變回了陌生，后事沒有勞，仇恨不用承擔，除了那一大筆厚的產繼承，再沒有任何，與葉然有關的。

像是一切瞬間塵歸塵，土歸土。

如同無數次期待的那般，他即便死了，化鬼，都沒再來擾過。

葉然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理，徹底斷得一干二凈了，竟還……想再看一眼陸凜深，哪怕是在夢里，也想真真切切地看一眼他。

就像無數次兒時那樣，遠遠地，看上他一眼，藏起滿心歡喜，卻能雀躍好久。

還真如很多人說的那樣，人一旦死了，整個世界都會念起他的好。

葉然不顧一切地撲到落地窗旁，“陸凜深……”

什麼都沒有。

像是一場錯覺，一個幻影。

除了冰冷的窗子，冷的地板，再無其他。

陸凜深沒有來過。

喝醉了，看錯了……

心理醫生以前和說過：“你有沒有考慮過，你丈夫并不你。”

“他只是原生家庭不好，沒有得到正常的父母，他也不會用正常的方式人，同樣的，他對你的執著，只是一時走了誤區極端。”

“或許你當時要原諒了他，重新開始，沒多久他就會對你厭棄，溫水煮青蛙一樣地對你忽冷忽熱，慢慢地，你們還是會分開，但不會再這樣糾纏了，那時，才是真正斷了的最好時候。”

葉然當時沒有反對，也知道醫生說的是對的。

對陸凜深來說，其實不算什麼。

往昔如水，盡數涌來，葉然依稀覺眼前的一切都在分崩離析，模糊的，又看到了那道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