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專案組駐扎的民居,那個村干部準備離去,我拉住了他,神嚴肅地問他:“王寶松他娘到底是什麼來歷,你知不知道?”他很奇怪地看我,渾不在意地說:“一個鄉下老婆子,能有什麼來歷,打我小時候起都在這個村子里啦,也沒有什麼不平常的啊。”
“是哪里人?”
“哪里人?不知道,不就是蓋這里的嗎?”他很茫然地看我。旁邊一個房東老漢話說道:“你們是說羅二妹吧,是鐘仰的,還要在青山界那邊的山窩子里面去。”鐘仰也是個苗寨,而且是極為偏遠的生苗寨,常年不跟外界往來的那種。我看過法門里的雜談,知道那邊養蠱的風氣極盛。于是我問那個老漢:“阿公,你們這里有剛下的蛋嗎?”
老漢點著煙,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笑開了花,眼睛里有狡黠的。他說:“有是有,不過……”我知道他在拿喬,于是說:“十塊錢一個蛋,拿兩個吧。”好嘞,他滿口子答應,笑得裂開一的黃牙,然后跑到院子里的窩去找蛋。
講一點,為什麼我總是用新生的蛋解蠱呢?
蠱的含義泛指由蟲毒結聚,絡脈瘀滯而致脹滿、積塊的疾患。
蟲毒喜腥,喜新,用新生蛋煮制半,然后滾于腹之間,這樣子很容易將蠱毒吸蛋黃之中。但是這也不是絕對,僅僅只能結部分蠱毒,如果用不對方法,反其害……
馬海波張地看著我,說:“我被下蠱了?是不是那碗水有問題?”那個村干部也很莫名其妙,說怎麼可能,這事聽過,不過那老婆子會下蠱,荒誕吧?蛋很快就被找過來了,我給這老漢二十塊錢,讓他去稍微煮。我跟馬海波說:“一般下蠱,都得下蠱的人自己解才行。不然方法錯誤,死得更快。不過,我這有一點特殊,其中的竅門不好跟你講,你知道就行。”
我講的是實話,十二法門里把蠱大致分為十一種,有金蠶蠱、蛇蠱、蔑片蠱、石頭蠱、泥鰍蠱、中害神、疳蠱、腫蠱、癲蠱、蛇蠱、生蛇蠱。下蠱的方式千變萬化,各有法,他們中的做疳蠱,是取蜈蚣和小蛇,螞蟻、蟬、蚯蚓、蚰蠱、頭發等研末為,置于房或箱所刻的五瘟神像前,供奉久之,然后下在水里而得。如果不解,藥末就會粘在腸臟之上,弄出肚脹、痛、瀉、上下沖的癥狀來。
要不是我有金蠶蠱護,能克一切之惡蠱,不一定能夠治除他們上的蠱毒。
馬海波憤憤不平地說,艸,虧你還給他們一千塊錢呢。
我知道他有點怪我當時沒有提醒他,于是跟他說:“你不是要找碎尸案的兇手,我只是不想讓你打草驚蛇而已。”馬海波一喜,連忙問:“你知道兇手了?”我說你派人盯著瘋子家就行了,別的不要管。這個時候老漢用一個瓷碗裝著兩個蛋進來,我依照著之前的方法給他們兩個分別解了蠱。
完了之后,馬海波臉蒼白地去布置任務,而那個村干部則罵罵咧咧說要去找麻煩。
我跟他說你最好不要,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他臉大變,驚恐地走了出去。看他的樣子,也許是想不通平時老老實實的一家人,怎麼會變得如此恐怖吧?
到了晚上,天變暗,馬海波告訴我,那家人確實有問題。
我并不想了解其中的緣由,只問什麼時候手,他說先等一等,明天早上逮捕令一到,立刻手。晚上吃飯的時候,專案組的人明顯都活潑了許多,幾個年輕干警跟我說話,語氣里也著尊敬的味道。沒人喝酒,他們有人晚上還要去盯梢。只可惜我問有沒有找到李德財,都搖頭說沒有。
我晚上就睡在蓋村專案組的駐地,同屋的有幾個白天執勤的警察。
我開始習慣了每天都進行禱告祈念,一直念念叨叨,九月間正是炎熱的夏末,只有一個電風扇轉著吹,但是我仍然是汗水黏黏,翻來覆去直到晚上十一點鐘才睡覺。也睡不安寧,屋子里這些漢子的呼嚕聲此起彼伏,打得震天響。
我好不容易睡去,迷迷糊糊中好像覺脖子后面有一嗖嗖的冷風。這種風跟電風扇吹出來的風有很大的不同,就像在脖子上抹了一點風油花水,然后被山風一吹,滲滲的,嚇人得,我本就沒睡,所以一下子就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然后我看見,在我床前三米的地方,有一個紅肚兜、可的娃娃,朝天辮,臉白凈得像是瓷,一雙眼珠子黑黝黝的,四肢都是雪白的、嘟嘟的,看著十分的可,就像畫片里面的娃娃,然而在的耳后和腭下,卻有著青黑的猙獰青筋。很恐懼的看著我,但是嘟起的小仍然還在朝我吹氣:呼,呼,呼……我的脖子后面又是嗖嗖的涼。
我腦子里清醒得很,一下就想起了十二法門里面的軀疫里面所講的容:小鬼。
小鬼有很多說法,最早流傳于中國茅山中,像養五鬼,柳靈子之類,都屬于養小鬼;在泰國、印尼、馬來西亞、高棉、緬甸、新加坡等地,做養古曼;在苗疆巫里面也有,做請天。其實這些除了數高深的法師、降頭師是用符箓、柳木養靈外,最尋常的方法是打開剛死孩的墓地,用蠟燭燒烤尸的下,用小棺材接尸油,用尸油直接煉制小鬼。
小鬼有很多用,聚財、消災、警兆、迷幻、護宅……當然,還有害人。
房子里的人,沒有一個醒來。銀白的月從木格子窗外灑進來,我集中神看著,盯盯地看,然后在心中默念道:“靈鏢統洽解心裂齊禪……”脖子后面的涼意開始消散,一灼熱的氣流從小腹之中升騰而起。
與此同時,這個娃娃終于發現我能夠看見了,居然轉想要跑掉。
我哪里會讓跑,一邊通的金蠶蠱,一邊低聲猛喝一聲:“鏢!”
的形立刻一頓,我覺有一熱流從里傳出來,然后集中在手上,跳下床就去抓住那娃娃的手。我一抓實,手一片冰涼,我卻能夠覺自己已經抓住了。正在這時,轉過頭來,潔白瓷一般的臉變得鐵青,眼睛變了紅,櫻桃小一下子裂了滿是厲齒的大,一口朝我咬來。
我哪里會懼怕這麼一個道行淺薄的鬼娃娃,集中神在右手上,借助這金蠶蠱的力量扛了這一口。鬼娃娃一口咬在我胳膊上,然而被我藏在上面的熱力燙了一下,立刻放開,死命掙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有抓著。
過了一會兒,這鬼娃娃不了,可憐地看著我。
的眼睛變了黑,里面有一點點亮,像黑夜中的一盞燈。
我不知道怎麼講,反正看到這個鬼娃娃很無辜的表,心里莫名的就多了一憐憫。我們兩個,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我見眼睛眨了眨,心想著是不是能夠說話,就問:“是誰派你來的?”
眨了眨眼睛,然后很恐懼地看著西邊的方向。
我知道西邊就是王寶松以及他娘羅二妹的家。我又問:“你會不會說話?”搖了搖頭,小張了張,卻沒有一點兒聲音。我知道了,作為靈鬼魂,沒有聲帶,自然不會說話。不過能夠聽懂我說話,那麼一定還是有智慧的。
我想起了在王寶松家,羅二妹床下面有很濃的尸氣,莫不就是埋藏這個小鬼的尸?
《鎮山巒十二法門》里面有很多聞逸事,僵尸、小鬼、妖、蟲蠱這些都有,見多了也就不奇怪了,而且我有本命蠱護,并不懼怕。小鬼能夠奪人命,大部分都是利用幻覺、戾氣和神,真正能夠以己之能害人命的也有,不過大多是道行高深的,這個小鬼一看就沒有形多久,并不氣候。
我放松了心,于是好奇心就濃烈了起來。我并沒有見過如此的靈,所以越發的好奇,于是問了許多事,比如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啊,家人在哪里,有多大了之類的,不過對于自己的前塵往事,這鬼娃娃一概不知,懵懵懂懂地只是搖頭;而當我問到羅二妹的時候,又恐懼得不行,小小的子嚇得直打哆嗦。
這時候,村子里的了第一遍。
鬼娃娃開始變得驚恐萬分起來,我知道,鬼靈,最開始的時候最懼,見即消融,而一開始形,只有庇護于煉化尸油、發和指甲之后的中,不然必然會煙消云散,所以也不為難,放開手對說:“你回去吧。”
愣愣的看著我,手還放在里啄。
我揮揮手,跟說:“你趕快回去,不要再害人了……如果有緣,我們還會重見的。”
不知為何,我對這個本來非常恐怖的東西,生不出什麼惡來,一是因為外表雕玉琢,十分可,二來能力并不大,剛剛形,應該做不了什麼惡事。想一想,一個小孩慘遭橫死,卻又被人煉了尸,把靈魂給控制住,然后來害人,本其實還是蠻可憐的。
好吧,說了這麼多,其實我就是個蘿莉控,舍不得。
鬼娃娃看著我,然后開始飄了起來,從木板的間隙慢慢了出去。
我發了一會兒呆,然后看著屋子里一床仍然在夢鄉里面酣睡的家伙,嘆了一口氣,然后披著服來到院子里,靜靜等待太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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