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春季清晨，溫于睡夢中醒來。這不是一個好夢，但還好外面天破曉，是個好天氣。

推開房門，洗漱間水流簌簌。

“姐，你看見我那件繡著梔子花的襯衫沒有？就上個月買的。”里間安玫的聲音模糊不清，顯然是還含著牙刷。

溫一邊打開冰箱拿蛋一邊回應：“我前兩天洗了，晾在臺了。你要喝牛還是橙？”

“橙吧。”

天可憐見，在們日復一日心照顧下，兩年前安玫終于蘇醒。

姐妹倆搬到了這個公寓，彼此相伴度過了兩年，而距離出院也已經過去了四年。

一開始，也想找一個工作恢復正常生活，可四年的封閉讓與社會形了天然的屏障，無法融人群，神病史也無法讓工作接。所幸，還有點畫畫的技，在家做了一個畫師，順道在一個小平臺上更新著不溫不火的漫畫。

生活平淡，已經知足。

安玫洗漱完出來，徑直奔向臺。昨天看小說神睡得晚了，早上差點沒爬起來。看了眼時間，快要來不及了。

康復后的安玫在去年找了份新工作，做化妝師。最近工作室接了個大活，新秀時尚品牌的時裝秀，就在今天，可耽誤不得。

慌忙整理著服，不忘與溫聊天：“浮霜說周末吃火鍋，以慶祝分手快樂。”

溫端著早餐，詫異的問：“這個都分了？不是才好五個月嗎？”

“對于許浮霜而言，正常保鮮期而已，是風流佳人，就喜歡新鮮的。你呢？姐，你那邊就沒心思？”

“你什麼意思？”

安玫一副我都懂的表，“那位陳警外派快回來了吧？當時怎麼說的來著，有緣就再見，前兩天他是不是打電話給你了......要不然某人也不會訂明天去西南的機票呀，這是要再見？”

溫嗔了妹妹一眼，“我還沒催你的問題，倒關心起我來了。”頓了頓，似悵然道：“只是去幫他收拾一下行李而已。”

誰也沒想到，和陳厲還有再遇見的時候。

年時去了遠方的年，一年后考進了地的警校。

兩人再見的時候，他正好畢業回c市職。

舊友再遇，一個心澎湃，一個心如止水。

剛剛從噩夢中逃出來的人還沒擺影，懼怕著過去所有回憶。不想看見任何一個人，陳厲離開于事發生前一年，但他的存在時時會勾起那些如黑瘴纏繞的過往。

陳厲不知道過去溫嫻靜，機場說著會等他回來的生為什麼會突然斷了聯系；又為什麼會對他冷淡如冰，多次邀約都遭到拒絕。

他覺得可能是過了五年之久，人會變，年時太短太匆匆，憑什麼要求一生僅為此心呢？

溫不喜歡他了，他就等好了。

故友重逢，何嘗不是一種歡喜。

安玫住院，小陳警百忙之中總會幫忙照顧。

安玫蘇醒的那天，他一直陪在邊。

直到陳厲外派去西南的前一夜，兩人散步走到海邊，海風吹拂，長夜待明。

走累了，坐在礁石上遙遠方燈塔，燈閃爍，為所有遠行的船只指引方向。

旁的人，也要遠行了。

包里的平安符已經放了兩天，那是起了大早去道觀里求的。

c市的人出遠門時有去山上道觀祈福的傳統，雖說他沒有明說，但一個警察外派去西南邊境，不是傻子就能猜出來一二，那不是什麼安全之地。

“我問過真君了，是上上簽。”

陳厲收了平安符，握在手里得的。

“溫，這次外派我是自己申請的。”

到驚愕：“為什麼？”

“因為，你現在不喜歡有人待在你邊。”

其實陳厲早就看得出來，這些年溫一定過得不快樂，醫院里躺了兩年的雙胞胎妹妹，常常徘徊于醫院走廊里的孤獨影，還有那雙眼睛里不屬于同齡人的悲涼孤寂。

他從來不敢問這幾年都經歷了些什麼，總之，能折磨得一個花季變得如枯燈般灰敗消瘦，再讓說出口不亞于萬箭穿心。

溫心里詫異于他居然理解這點，或許是經歷了楚修南數年的糾纏，對于一個主離開的人有些茫然不懂。

“可你也沒有必要.....”實在是想不出來他這麼做的原因。

海濤浪浪，他沉默著走向海邊，撿起一塊漂亮的海螺置于的掌心。

贈予平安符，他回贈于海螺。

夜幕下，唯有星點點，男人深邃的眉眼如年時一般明亮，咧笑道：“我希你記掛我。”

握著海螺的手不由一，只為了讓記掛，把自己放逐遠方。

“溫，要不這樣吧。我們定個兩年之約好不好？”他緩緩單膝蹲下，直視著的眼眸道：“兩年以后，我如果回來了。你邊沒有人，我邊也沒有人，就試試在一起好不好？”

時過境遷，七年過去，溫遍鱗傷，神世界殘破不堪。

前一個人的真心將折磨的鮮涔涔，難以息。

損失了半邊靈魂的溫，對無力，又怎麼敢面對下一個人的真心。

可在這一刻。

忽然很想回到過去，回到過去17時歲送他去香港的那日，與在機場時道同一句：“好。”

陳厲去了邊境以后，因為工作繁忙，并沒有常常與通話或者視頻。

可卻時不時能收到他從遠方寄來的包裹。

有玫瑰做餡的鮮花餅；有玉石打造的玉梳；還有能吹出悠揚音樂的葫蘆。

最近一日，收到了一繁復的銀冠。

他說這里的數民族孩出嫁時有戴銀冠的習俗，很漂亮，所以想起了。

那銀冠，此時正靜靜擺放在臥室床頭柜之上。

瞧著姐姐出神的模樣，安玫搖搖頭會心一笑，人在中最容易傷傷心，一生能遇良人概率太低了，運氣差點上個危險品，一生盡毀。

溫前面的人生不甚容易，好不容易走出來了，遇見個不錯的人是件好事。

安玫眼很刁，但對這個陳警觀很好，但凡當年陪在神病院的是陳厲，才不會有后面這些糟心事了。

顧著聊天，再一抬頭，時間來不及了。

安玫拎起包包，連早餐也不吃了，穿上鞋就往外面沖。

溫追出去塞了食，回來吃完早餐，收拾碗碟的時候才發現沙發上安玫的工作證沒拿。

這丫頭，跑太快連工作證都忘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