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虞辭魏瑥頌一張機票落地蓉城。

常年在港島泡習慣的兩人從機場出來，嗅嗅鼻子，接到一腔溫和的度。

魏瑥頌幫虞辭將行李箱放進后備箱，隨后便上車，兩人一道朝著目的地宋山家開。

榮山是華國權威國畫大家，在界權重很高，但為人淡泊名利，故商業價值追不上梅疏影。

他是魏瑥頌思考下來，覺得段斐最有可能調的后手。

于是他便來了。

車子行駛過一個半點，魏瑥頌緩緩將車子停在一座老舊建筑前，反復對比手機上的坐標，他出聲：“到了。”

兩人同步下車，提著禮鉆進筒子樓一口氣爬上六樓。

青綠的鐵門有些褪皮，虞辭手敲門，很快就有聲傳來，“哪個？”

虞辭立刻自我介紹，“你好，我們是璞酌畫廊負責人，今天是專門來拜訪宋先生的。”

“等哈！”

腳步聲靠近，門鎖轉，宋山妻子戴偉玉出現在眼前，后室的椅凳上聽到靜青年順勢看來，隨后雙方臉皆是一變。

虞辭跟魏瑥頌對視一眼。

來對了。

虞辭立刻將手里的禮放進阿姨懷里，放聲音喊：“阿姨好！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您收下。”

“哎喲，來就來嘛，帶東西干撒子嘞！”戴偉玉要推搡，虞辭魏瑥頌連連握住的手，一左一右兩張年輕漂亮的臉一口一句阿姨不要拒絕，一點小小心意，賞心悅目得讓戴偉玉笑瞇瞇沖著房間喊：“老宋，又有兩個好乖的娃兒來找你啦。”

蓉城方言很好懂，但這話虞辭沒聽明白，以為是在說跟魏瑥頌很乖巧，轉頭去看魏瑥頌，他已經裝起賢良淑德的乖孩子了。

宋山靠在躺椅上沒起來，魏瑥頌上前笑著鞠躬，“宋老師好，我是魏瑥頌。”

“宋老師好，我虞辭。”

宋山稍稍從眼里眄了眄兩人，隨后用方言道：“今年子我屋里真是熱鬧，一個個的都跑我這里來了，好嘛。”他從躺椅上起，“來者是客，打麻將會不會嘛？”

段斐跟著起，“會。”

虞辭去看魏瑥頌，他點頭，虞辭隨后笑：“可以的。”

四人圍桌而坐，戴偉玉提出麻將布桌，清脆的洗牌聲響起，子轉，宋山為莊，四方各十三張牌，待眾人都完，宋山又手一張。

粵港三人對視一眼，眼里皆有同一意思。

完了。

一個個暗藏鬼胎的打，都不敢輕易胡，宋山看出他們在顧忌，笑呵呵喊：“怎麼不啊。”

虞辭魏瑥頌率先統一戰線，段斐被無奈，開始做胡，宋山睇了一眼，幽幽道：“胡不了，要缺門。”

桌面四個人，三種牌型。

虞辭廣東麻將，魏瑥頌段斐港城麻將，宋山川蜀麻將。

規則完全不相通。

三人也完全不懂宋山里的缺一門是什麼意思。

越打越吃力，越打越混。

宋山牌做牌，最后也沒解釋里的缺一門胡牌到底是什麼牌型，只做清一胡牌謝客。

“牌不同，人不同，道不同，不相為謀。”

三人拎著來時的禮從房間分道揚鑣出來，魏瑥頌有些牙疼道：“誰想得到一套麻將居然還南轅北轍。”

他上這麼說，但心里卻清楚這是宋山不屑于跟他們這些商人為伍的意思，否則也不會做清一同他們割席。

虞辭抿抿，“來都來了，不可能就這麼放棄，多去幾趟。”

魏瑥頌照做，段斐也同樣照做。

幾個冤家天天在宋山家里面，磨泡各顯神通，偏偏送宋山心似鐵，對于一切毫不搖，甚至于魏瑥頌跟段斐還被戴偉玉當仆人使喚，又是搬運大件又是疏通管道的，生生給這兩人累瘦好幾斤，饒是這樣，還連一頓飯都撈不著。

虞辭是孩戴偉玉舍不得招呼，但宋山在看了虞辭手上的繭子后推斷是生，天天將帶在邊讓研墨添茶的，跟帶小丫鬟一樣。

還時不時點點放著好好的專業不做，完全跑去做生意，說不務正業。

虞辭完全不生氣，但也不站著挨罵，就說不做生意那些畫家的畫怎麼賣出去？怎麼糊口，就說也不是誰都愿意像您這樣兩袖清風的，過好日子是所有人心里的期，說您也不是過好日子嗎？

宋山不樂意了，“我過什麼好日子？”

虞辭說：“來手飯來張口，戴嬢嬢天給你洗拖地，這還不好日子啊。”

戴偉玉在外邊聽著喊了聲：“對！你老頭子命好。”

宋山沒有面子當即要趕客，讓虞辭明天不要來了，虞辭晚上回去，第二天還是照來不誤，宋山看著吹胡子瞪眼，又拿沒有辦法，說臉皮厚，但戴偉玉喜歡虞辭，胳膊肘外拐袒護，虞辭笑嘻嘻眨眼，宋山氣哼哼躲進書房。

幾人在川蜀耗了半個月，一直耗到小雪，港城的工作實在跟著耗不起了，魏瑥頌率先提出要返港，說兩天后就會回來。

他一走，段斐就跟著走，結果段斐走了，魏瑥頌又殺了個回馬槍回來了。

“終于給騙走了！”魏大抹了一把辛酸淚，發現手上長滿繭又心疼的了一把淚，“我這段時間可真是把我這一輩子的活都干完了。”

虞辭往他心口上刀，“偏偏這樣人家還依舊不為所。”

魏瑥頌都想吐。

該說的能說的全說了，他跟段斐不停卷把能做的一切都做了，偏偏宋山就跟石頭做的一樣，又又冷。

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卑微過。

虞辭說：“宋老師要是真的會為財帛心的話幾十年前就應該價不菲了，可你看看他現在住的地方，沒有電梯的老舊房舍，連車都不配，這說明什麼？他是重重風骨的人。”

“對待這種人，只能用真心慢慢熬。”

真心兩字說來輕巧，可對于魏瑥頌段斐這種人來說卻是卻稀缺的奢侈品。

商人哪有什麼真心。

眼睛里只能看到利益。

兩人上門，宋山在瞥見了段斐之后只輕飄飄的探了他們一眼，隨后便悠悠道：“你們還是回去吧，我這輩子是不可能跟你們合作的，我要名聲，不要財帛，你們那些東西打不了我。”

魏瑥頌要說話，宋山直接道：“別跟我說什麼你們只是來拜訪，只是來陪我們老兩口過一段冬，這種假話我不信，我早說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回去吧。”

他話音落，戴偉玉便上前送客，虞辭也不想為難，便輕輕道：“那我們下次再來。”

宋山哼了一聲，不信。

全國寒流侵襲，溫度驟降至三度，兩人沒有比較合適的服，被趕出來后便直直驅車去了商場。

暖空調落在上融化寒涼，兩人一齊挑好棉服提著購袋說笑著往外走，從一個長廊轉過角，瞥見兩道面向走來的影，虞辭站定不了。

迎面撞上，男人緩緩駐足。

四目相對，男人那雙雋永的眸子里定定映出的影。

“霍生。”

虞辭輕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