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歲歡昏睡的這一天，海城發生了很多事。

劉婷一把火，燒了劉家。

那片房子連著房子，劉婷做足了準備，灑了汽油，火勢在還小的時候就發現了，可完全控制不住。

最后，在整個劉家當中，劉安平最尊敬的老母親被燒了干尸。

這還不算，當劉安平知道劉珊出事，而且事跟劉婷相關時，當場掏出槍，要不是被攔住，劉婷大概要當場斃命了。

蔣音把視頻拿給宋歲歡看，長長眉梢都往上飛舞，“這就善惡有頭終有報。”

宋歲歡看著視頻，火中，劉婷聲嘶力竭的大喊：“都是劉家欠我的……欠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那聲音可怖得活像十八層地獄爬上來的惡鬼，不得拉著所有人下地獄。

“劉珊呢？”宋歲歡問。

蔣音頓了許久，才說：“人被糟蹋了，醒是醒了，意識不太清醒……”

宋歲歡默了默，閉上了眼睛。

“這都什麼事啊！”蔣音犯愁，宋歲歡只問了劉珊，這最要的人還沒問呢？

“顧堇……”試探的說。

“我累了。”宋歲歡說完躺進了被子里。

蔣音眨兩下眼睛，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宋歲歡住的這兩天，顧堇都是睡著了才來的，沒一會就走了。

等他回到另一間病房，劉珊抓著一把不知道哪里順來的手刀往自己的手腕上割，兩個護士上去阻止，沒按住人。

“你干什麼？”人命關天，顧堇上前一把奪下手刀，扔在地上，將人錮住，“別鬧了。”

“臟……”劉珊想推開人，發現完全推不開，一遍又一遍的說著臟。

“不臟。”顧堇只覺得無力，機械的安劉珊的緒。

所有的事都被推著往一個不可知的方向去。

事到臨頭才發現，螞蟻的力量本撼不了大象。

誰也沒想到，劉安平背后竟然藏著那麼號人，關鍵時刻還撈了他一把。

不然以這次劉婷鬧出來的靜，夠查劉安平十次百次了，顧堇本來是想借此機會把港城大橋的事捅出去。

可竟然劉安平背后有人這件事就不得不從長計議了。

下午時，劉安平來了一趟，看到劉珊一副見了他就躲的樣子，直搖頭。

然后把顧堇出去了。

“珊兒現在的況，既然肯依賴你，你就好好陪陪。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多想了。”劉安平不容置喙道。

顧堇不聲的咬著牙，一聲不吭。

劉安平看他這模樣，哪里是服氣的，“還是那句話，想想顧家還有你爸媽。”

在劉安平看來，顧堇就是那只翻不出五指山的猴子，現在也該到收復的時候了。

人走后，顧堇獨自一人在門口站了許久，上去頂樓的vip病房。

病房門沒關好，過門看進去，宋歲歡仰躺在病床上，蔣音拿著本書，兩個人正鬧得歡快。

宋歲歡垂著頭，瀑布般的長發擋住了臉頰，笑的腔都在抖，突然眼淚就大顆大顆的掉下來了。

“怎麼了？”蔣音完全被嚇到了。

宋歲歡抹了一把眼淚，發現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完全停不下來。

那天，宋歲歡跟顧堇說劉珊在山上，分明看見了他眼里的那一慌。

不同于對朋友的關心，或許劉珊在他眼里，也是特別的那個存在。

宋歲歡一直不希自己為宋娟儀那樣的人，活在自己求不到的里，活生生的把自己瘋。

可一步步的，好像永遠在奔赴宋娟儀的老路。

厭煩極了現在的一切，包括現在的自己。

……

宋歲歡出院是在三天后。

蔣音拿著行李，不得抱著人走。

宋歲歡嗔怪：“哪有那麼氣了？”

“那可不，你在我眼里，懷的比龍胎還要貴呢！”蔣音嘻笑道。

兩人抬頭看見顧堇站在外面，宋歲歡頓住，蔣音不樂意了。

“你不陪著你的珊兒妹妹，來這干什麼？”

顧堇打開車門，對著宋歲歡道：“上車。”

接著，好幾個人出來架住蔣音。

“你們干什麼？”蔣音一邊喊一邊踢。

“放開。”宋歲歡這個時候本看不懂顧堇。

顧堇沒什麼耐心，眼下的局面就是個死題。

對宋歲歡放手，他這輩子都做不到。

兩人僵持著，顧堇重申了一遍，“上車。”

旁邊有人嫌棄宋歲歡墨跡，要上手，顧堇給了一個狠厲的眼神。

“顧堇，我們放過彼此，好不好？”宋歲歡道。

“不好。”顧堇沒有半分猶豫。

兩人之間猶隔著山海，一個過不來，一個過不去。

天空這時候徹底沉下來。

醫院前面的榕樹，伴隨著狂風，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樹梢嘩嘩作響。

天得人不過氣來。

宋歲歡穿著月白的連，風吹得形更加單薄。

顧堇就那麼站著，神幾乎木然。

該說些什麼呢？

說“之前算什麼”，“是我太沒用……”，“再給我一點時間……”

可是一點時間到底是多久，他自己也無法估測。

良久之后，顧堇上戾氣盡散，他低下些頭，筆直的背像是被風吹折。

千言萬語，歸于一句，“對不起……”

宋歲歡看著這樣的顧堇，認為自己簡直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人，開口一字一頓道：“你還不明白嗎，顧堇？”

“我不明白。”顧堇吼著打斷宋歲歡這句話，膛上下班起伏。

他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時間過了良久，他出神的想，這麼冷，會不會冒。

“決定好了麼？”他聽見自己近乎漠然的聲音。

“你知道的，我們，遲早都是要散的。”

顧堇簡直想笑，扯了扯最角，從心臟蔓延出無邊的酸，像是要人別再負隅頑抗，只能安靜地繳械投降。

但他依舊倔強地想再試試。

人阿，永遠有一腔不撞南墻心不死的孤勇。

可他偏偏，撞的是宋歲歡這堵最厚最無的南墻。

黑云頂，遮天蔽日。

風雨終究是來了。

顧堇慢慢的，也不再笑了。

“宋歲歡。”他一字一頓，認真極了。

“你想好，這次之后，我不會再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