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還沒經歷過社會的學生，才會相信一諾千金，以為要到一個回答，就能安枕無憂。

程峰：“不會。”

安若看向安瀾。

安瀾不希跟著瞎擔心，遞上安目，點頭。

這個暑假陪伴安瀾的最后一天，安若沒再讓安瀾帶出去玩，兩人就在午后的樹蔭下，擼著貓聽著蟬鳴鳥。

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安若：“聽說港市很繁華，不知道現在還嗎？那些老電影的港片，拍的都很有覺。”

安瀾也沒有去過，“到了我給你拍照片。”

安若躺在上：“好……拍幾張街景就好了，聽說那邊人比較冷漠，還看不起大陸人，拍多了，別被他們看扁了。”

安瀾沒關注過這些，“你從哪兒聽說的？”

安若：“短視頻里啊，他們說那邊都講粵語和英語，說普通話都會被瞧不起，尤其是人多點餐的時候。”

安瀾笑了笑，覺得孩子氣，瞧得起瞧不起只要不直接說到臉上，安瀾都可以當做不知道。

更何況——

鄙視口音這種事，在去程家要面臨的那些，該是不值一提。

不想去遭人冷眼，但程峰一錘定音，就沒有給拒絕的機會。

送安若離開那天，四方城有些飄小雨，細雨朦朧的，像是給整座老城蒙上了虛幻的面紗。

機場大廳，安若依依不舍去過安檢前，走到程峰面前，“姐夫，你一定不能讓你家里人欺負我姐。”

程峰滿口應下。

可四方城飛往港市的飛機剛一落地，在機場程家的下馬威就來了。

程家的專車直接將二人帶往醫院，原本以為是看老爺子，可病床上坐著的那人卻是一……大著肚子的人。

安瀾看到那人肚子的時候，楞了好一會兒。

直到程父說：“孩子四個月了，是個健康的男孩兒，阿峰來看看你的孩子。”

程峰眼神晦暗，他盯看了一眼人的肚子，笑了笑，“爸，想抱孫子讓大哥大嫂多給你生兩個，這往我上安的什麼罪名？”

床上保胎的人孫雪，高學歷、樣貌出眾、家境殷實，雖遠遠比不上程家，可現如今程峰這風評，哪家門當戶對的名媛淑肯來給他做第三任老婆。

有程父程母撐腰，江雪捂著肚皮，滿是期待的開口：“程，這孩子……的確是你的。”

安瀾已經看明白程父程母的用意，是片刻都等不了了，這才在飛機剛落地，就急于破這層窗戶紙。

程母：“阿峰啊，你冷凍過子，你忘記了嗎？”

有他們二老看著，這孩子卻是他的無疑。

安瀾握了握手掌，忽然之間就明白過來，為什麼喪失生育能力后的程峰，似乎對此……沒有那般痛苦。

原來是早些年就做好了打算。

是了，程家這樣的大家族，為了子嗣傳承，怎麼會不做好萬全準備。

程峰掏出一行銀行，食指無名指并攏隨后丟在江雪上，“把孩子打掉。”

江雪神中的期待落空，求助的向程父程母，試管功吃了不苦，尤其這一胎還是男胎，不相信程家真的會不要。

這可是程峰唯一的孩子。

程父像是沒看到程峰的拒絕，徑直做著安排，“現如今孩子四個月了，需要父母共同的陪伴，你那些要長時間出差的生意就先放一放，沒什麼事比你自己的孩子重要……”

“爸。”程峰打斷他的話，眉眼肆意，“我剛新婚，就弄出來個孩子不合適吧？”

程父視線這才落在安瀾臉上，安瀾不等他將矛頭對準自己就已經冷淡開口：“你們程家的事自己解決，我沒打算參與。”

將自己摘出去，毫不拖泥帶水。

程峰側眸睨了一眼。

江雪：“程……剛剛有了胎，你不想一下嗎？”

程母也示意程峰去江雪的肚子，他這個兒子邊人堆，就不是個能被拴住的子，江雪年輕學歷不錯，哪樣都比安瀾拿的出手。

最重要的是，江雪能為程峰干干凈凈的傳宗接代，還聽話。

程峰笑了聲，“我從不玩孕婦，什麼？”

江雪臉一紅，“程，你……”

程峰“嘖”了聲，側頭跟安瀾說：“到底是老夫老妻了，瞧你多久沒對我這麼了？”

安瀾沒他這麼好的興致說笑，今天這場戲的主角是程峰，只是個毫無選擇權的陪襯，“程慢慢聊，我出去等你。”

抬腳要走，被程峰按住手腕：“時候是不早了，回去休息。”

三言兩語間，兩人就都要走。

程父氣的面鐵青，“程峰，這個孩子，可是我們程家的種兒，你也老大不小了，胡鬧也該胡鬧夠了！”

程峰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爸，以后這種事，別做了，大家都難堪。”

程父然大怒：“你在教育你老子？！”

程峰：“父親我已經結婚了。”

程父揚手狠狠給了他一掌，清晰的掌聲在病房響起，安瀾一愣。

程母心疼的去扶程峰，責怪程父：“好端端的怎麼就忽然手打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程父：“你還慣著他，這個不孝子闖出多事！”

程峰抬手揩了揩角，“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就再說的直白一點，您想抱孫子，自有您兒媳婦給你生，至于從其他肚子里跑出來的，我一概不認。”

安瀾垂下眼眸，看著被程峰拽著的手腕，心中忖度他話語里有幾分真幾分假。

程父氣的要再次揚手扇程峰，被程母連忙攔住：“孩子剛回來你就手，就不能坐下好好聊？”

程母扭頭看向程峰：“相比較于你哥，你從小就能言會道，我也最疼你，可是孩子，你現在真讓父母很失。”

這該是程母對程峰說過最重的話，安瀾清晰的察覺到他一瞬之間的抖，可也只是一瞬，像一場不真實的幻覺。

程峰：“媽，我以后會跟安瀾好好過，不會再讓你們心，但這個孩子，不能留。”

他斬釘截鐵，就是不要這個孩子，他知道，這個孩子出生，他跟安瀾就真完了。

程父本因為江雪懷上小孫子而大好的病，直接被氣到病發。

病房一時人荒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