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沈硯，催他去個地方接人。

后面宋清如就沒聽清，口疼得幾乎站不住，看見小陳有些心虛地和自己道別，然后離開。

宋清如進了房間，倒頭就睡。

睡吧，睡吧，睡著了，就不那麼疼了。

中途，宋清如做了一個夢。

夢里，藏在一片晦的霧里。

遠有個年。

那年是誰呢？

背影眼，可看不清。追過去，那年就消失了。

這夢之前也做過，不過連背影也看不清。

似乎夢一次比一次清楚。

那個年是誰呢？

后來，夢被痛打斷，宋清如疼醒了。

沈硯一夜未至。

再次醒來，窗戶外面已經是深藍的日暮，風起，窗簾的流蘇輕輕地。

原來這一夜，沈硯都沒回來。

應該是鄭雨瑤出了什麼事吧，小陳那心虛的表太餡了，宋清如早就猜出來了。

眼里是寂寥，苦笑著嘆了口氣。

既然要和在一起，又何必非讓人把自己接過來呢？

這屋子冷冰冰的，還沒有自己家暖和。

宋清如眨了眨眼，一陣風吹過，窗簾微。

察覺到后有人，輕輕轉頭，看見了個男人。

屋子里很暗，只有外面淡藍的亮照進來。

男人有病弱蒼白的皮，忽明忽暗的眼睛，以及白的的頭發。

“你……哪位？”

“不是吧大姐！”

溫男突然坐了起來，穿著一簡單的米棉麻長長，眉頭皺起來，卻一點都不兇。

“你八年前在山上一步一步爬我家，求我救你男人，現在你不認識我了？”

宋清如張了張，拿手指著他，好半天才問出：“你是天神？！”

他松了一口氣：“還以為你把我忘了。”

“你……你……”宋清如竟不知該問些什麼，最后說：“你是來回收我的命的嗎？”

他睜大眼睛，格外興：“你也太聰明了，你怎麼知道？”

“……”

宋清如干地笑了笑，怎麼覺這天神比還傻。

可是傻到用命換取沈硯長命百歲。

他說：“剛好八周年，時間到了。”

“這麼快？在……”宋清如環顧一圈，“在別人家不太好吧？死在這里，會有點晦氣的。”

“你這人真奇怪，都要死了還擔心這些事。”

宋清如不好意思地抿，沒說話。

連墓碑和墓地都還沒準備呢，死在這里，沈硯那個沒耐心的家伙一定會把隨意埋在自己不喜歡的地方。

天神忽然湊了過來，手，冰涼的手指輕輕抬起的下，對上宋清如的目。

宋清如看見天神深藍的瞳孔，像純潔的海。

天神挑了挑眉，忽然笑了：“我喜歡你的眼睛，跟著你腐爛倒也可惜了，能不能給我？”

宋清如笑了笑：“你喜歡你拿走吧。”

天神倒是立刻高興了，手就要來挖，可手剛到跟前，又停下了。

“不對。”

宋清如問：“什麼不對？”

他皺起了眉，百思不得解：“你這眼睛好像又不一樣了，不亮了。”

宋清如說：“我不開心呀，就不亮了。”

“那你怎麼才能高興？”

宋清如躺下去，想了想：“現在都快死了，能怎麼高興。”

他也順勢躺下來，輕飄飄的，所以床也毫起伏。

突然，他側翻過來，一只手撐在宋清如的腦袋旁邊，俊的臉就在近在咫尺的上方。

“我再讓你活三個月，你能開心不。”

宋清如笑了笑：“那敢好。”

三個月啊，夠自己好好一下這個世界了。

“只要你開心，有什麼需要我幫你的，隨時呼。”

宋清如沒想到，這天神為了能要一雙高興的眼睛，會這麼努力。

上一個覺得眼睛漂亮的還是沈硯，如今又因為這雙眼睛多賺了三個月的時。

宋清如還沒說謝謝，下一秒天神就不見了。

窗邊的流蘇又了，宋清如聞到一陣好聞的味道。

后一秒，沈硯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冷著臉，仿佛毫沒有注意到宋清如眼里難得出現的一點亮。

他只是往床上扔了一條手帕，上面全是。

“這怎麼回事？小陳說你吐……”

宋清如疲憊地蜷著，屋里有些冷，而且剛剛生出的幾分歡喜和興趣就這麼被沈硯打斷了，多有些意興闌珊。

沈硯看見宋清如也是一愣，話到邊說了一半。

“你怎麼瘦這個樣子了？”

外賣難吃這個借口，沈硯只怕是不會相信。

手藝好，剛結婚那幾年就折騰吃食，那時候沈硯不管多忙多累都會回家吃一口飯。

至于昨天他就應該發現。

他們一個多月沒見了，昨天是難得相見，只是結果卻一地狼藉。

此刻，宋清如蜷在床上，小小的一團藏在長袖睡下，出來的一張臉下頜消瘦，腳踝青筋凸起，沈硯才忽然驚覺。

沈硯皺眉，試探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宋清如忽然坐起來，嚴肅認真地看著他：“沈硯，我要死了。”

他明顯怔住了，宋清如好像在他眼里看見了一慌。

“什麼意思？”

宋清如想了想自己的癥狀，又想到因果循環，垂下眼：“白病。”

沈硯頓時定在那兒，仿佛如遭雷擊，不可置信。

“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都在抖。

宋清如重復：“白病。我吐，也是因為白病。”

他回過神來，面驚駭，沒幾個人見過沈硯那樣驚恐失，也沒有人見過他那樣失控慌。

沈硯什麼也沒再說，拉著宋清如就要往外走。

宋清如跌跌撞撞地被拽起來，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里。

車子開得飛快，宋清如很久沒坐他的副駕駛了，卻被嚇得抓著把手，生怕自己被甩出去。

“沈硯，慢一點，我害怕。”

沈硯仿佛沒有聽見，他急于求證某件讓他恐懼的事。

等看見高聳的白大樓，還有樓頂的紅十字，宋清如才知道他不信自己，這是準備帶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