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如的傷口還沒好,所以打電話給沈硯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沒錢付住院費。
更想問問清楚,沈硯是不是真的打算……和分開了。
一覺醒來,所有的記憶都不見了。
原來和沈硯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原來他們之間早就變了,只有自己還活在過去。
盡管宋清如依舊是什麼都沒想起來,可卻清楚的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夢里的場景或許不是假的,那也許就是的記憶,的記憶里,做過流產手。
只是宋清如不敢確認,這段時間以來,經歷過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他想找沈硯問問清楚。
如果真的打算分開……
宋清如就這麼漫無目的地在病房里走來走去,等待著那個護士來找,等待著護士告訴自己沈硯回電話了……
可是沒有。
就像宋清如在神病院的接待室里等了一天一樣,今天仍舊是漫長的等待,同樣沒有接到他的電話。
但等來了警察。
宋清如看見警察,卻沒有想象中的害怕,回答了警察盤問的每一句話,然后警察將宋清如醫藥費墊付后就接走了。
宋清如嚴重營養不良,且多有傷口還沒痊愈。所以護士就自告勇想一起去照顧宋清如,警察也同意了。
宋清如看著護士,護士甜甜一笑,說馮珍珍。
宋清如點了點頭,可卻笑不出來,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信任一個人。
信任的沈硯丟下了一個人。
信任的陳醫生是個冠禽的惡魔……
宋清如真的害怕了。
回到警局,警局為宋清如在附近醫院安排了特護病房,一切安排好了后才開始做筆錄。
可是宋清如的記憶錯,說的話也是前言不搭后語。
那天夜里太混了,像是演電影。
按照所說,那麼多人追,神病醫院肯定是知道了有人出現生命危險,為什麼都沒有接到過報警?
宋清如當初逃出來時的病服也被當醫療垃圾燒掉了,那個救的好心人也沒有一點印象。
這一切聽起來就像是一個被害妄想癥患者的幻想。
“是真的!你們相信我!那里還有個白妍的孩兒,也在欺負!”
警察搖了搖頭,沒有實質證據,他們沒辦法扣押一個患有神問題的病人,只能先在醫院暫留。
等醫生走了,馮珍珍松了口氣。
“嚇我一跳,還好警察講證據。”
“可是如果找不到那家醫院,白妍怎麼辦?”
逃了,白妍不會好過。
宋清如從床上下來,又問馮珍珍要了手機,這一次卻不是給沈硯打電話,而是要查詢海城附近所有的神病醫院,哪個醫院有采用電療,哪個醫院是封閉式管理,還有一個姓陳的醫生……
還沒找到,宋清如忽然被一個人撞的險些摔倒,馮珍珍急忙扶住了。
那人滿頭大汗,一看就很著急,不由指責道:“你沒長眼睛啊……”
可是一句話還沒罵完,宋清如和那人都同時愣住了。
“小如?”
宋清如被這一聲呼喚驚醒了,錯愕震驚的看著人。
人和記憶里不一樣了,蒼老了,眼角的皺紋多了,但是……穿著鮮亮麗的服,似乎有了很好的生活。
“你……你真的是我的小如嗎?”人頓時紅了眼睛,抱住了宋清如哭了起來,聲嘶力竭:“兒,我的兒,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母是一種奇妙的東西。
盡管在你五歲時就丟下了你,任由你在村口的路上狂追那道背影,可還是提著行李頭也不回的走了。
盡管這些年,的容貌和影早就消散在了時間里。
盡管你早就認為不你了。
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刻,你還是會想起兒時溫的喚你的名字,想起上香皂的味道,想起替你扎了個漂亮的小辮子。
宋清如終于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
母親心疼的看著宋清如一的傷,哭的眼睛紅腫,自責的說盡自己的不是,然后替宋清如還完了所有的治療費。
宋清如看著滴在自己手背上的眼淚,抬眼,小心翼翼的說:“媽……”
很久沒說這個詞了,宋清如像個牙牙學語的孩子。
“別哭了。”
宋愣了一下,然后點頭:“好!好!媽不哭了,咱們兒相認,哭什麼啊!以后,媽媽照顧你,再也不丟下你了!”
宋清如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以后,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媽,謝謝你。那……你過得怎麼樣?”
宋母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還行,日子嘛,都是一點一點過的。就是回了好幾次江城去找你,都沒找到你。”
“我考上大學以后就……”宋清如想說結婚,可是這樣的婚姻大抵只會讓母親擔心,于是遮掩道:“就出來工作了。”
“好,好啊,我對不起你外婆,更對不起你……”
說著,宋母又哭了起來。
宋清如覺得有人替自己難過是一件很悲傷很無力的事,不知所措。
過了一會兒,宋母說出去給宋清如買滋補的藥膳,走了后,宋清如就一直著母親的背影。
和記憶里有一些不一樣。
母親這一次回頭了,和藹的對笑了笑。
馮珍珍也由衷替宋清如高興。
“你媽媽一定很后悔。”
宋清如神有些失神:“或許吧。”
但終于有一個人疼自己了,真好。
以前宋清如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
或許你不被所有人在乎,或許你只是世界上的邊角料,可只要你有媽媽,你就是媽媽最的人。
那時候的宋清如沒有媽媽,覺不到。
直到現在,直到母親說原來回去找過自己,宋清如覺得自己好像又活了過來。
夜里,宋清如躺在床上,握著母親的手,像小時候一樣,數星星。
一顆,兩顆,三顆……
母親手上沉重的皺紋也是一條,兩條,三條……
很多很多,像天上的星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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