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臨出事后也沒人來看他。

他家庭況本就不好，加上最近和沈硯鬧得不愉快，他爸媽都避他如蛇蝎。

所以宋清如就決定照顧他兩天，醫生說他應該很快就能醒來。

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里，宋清如擰干巾竇臨的手背。

"我怎麼也沒想到，當初資助我的人會是你，上學那會兒，大家都拿你當校草呢，我的名字也只是偶爾出現你的名次下面，可而不可即，你怎麼藏的那麼好啊？"

竇臨沒有回答，或者說他還睡著，安靜的躺在那里。

宋清如笑了一下，鼻尖泛著酸楚：“還好，沒那麼快死，還能照顧你兩天，報報恩。”

“剩下的恩，只能等到來世給你報了，來世……許你一個愿吧。”

宋清如笑著，竇臨的呼吸始終緩慢，不知道有沒有聽見說：“只要我能做到，只要你需要——來世，我不會騙你。”

方從文正好進來，聽見了最后幾個字。

“什麼來世？”

宋清如微微低頭，掉了眼淚，搖了搖頭。

“說瞎話呢，想著怎麼把這個人嚇醒來。”

方從文相信了，沒在意，坐在一旁刷手機：“這一輩子還這麼長呢，來世太久遠了吧？”

方從文一個大爺，他沒怎麼照顧過人，也就只能在這里陪竇臨和宋清如說說話，

竇臨的手指突然一，應該是留置針太疼了，宋清如拿熱巾熨溫他扎著留置針的手。

"之前我生病，很久沒吃過喜歡的東西，他給我送了過來。"抬頭笑了笑，"你看，現在到我當看護了。"

方從文凝固了一下，他嘆了口氣，說：“如果那會兒，這個傻子沒有藏起來，比沈硯先讓你找到，你會不會……”

“沒有如果，人的命只有一次。”

“那你會選他嗎？”

宋清如不再說話。

不知道，不知道竇臨會不會也和沈硯一樣。

沈硯曾經對也很好。

可沈硯的的確確也變了。

正如沈硯所說，是個枯燥無味的人，誰會一直喜歡呢？

人無法預估其他人在和自己在一起十年的會不會好一些。

宋清如害怕，也懷疑，不再信任任何人。

一個沈硯，讓宋清如對所有人都失去了“如果”的勇氣。

“但是竇臨是個很好的人。”宋清如說：“他或許比沈硯要好，他就算不喜歡我了，也會好聚好散，至……不會鬧到如今這個地步。”

宋清如嘆一般搖了搖頭，“所以說來生嘛，如果有來生……”

墻上的掛鐘響了，驚飛窗臺的麻雀。

方從文抬起頭，像是害怕某種事的發生："嫂子，來世這種話太遠了，提多了不好。"

宋清如角笑意不散："不遠，海城到慕士塔格峰雪山也才四千多公里。"

那就是去往來世的地方。

麻雀又重新落回窗邊。

方從文手機上收到了沈硯的消息，離婚律師函已經擬好了，不用宋清如知道，他就可以把婚離了。

方從文知道，從這一刻起，沈硯，徹底和宋清如分開了。

宋清如靠在床邊，哼起了第一次在學校里彈得那首鋼琴曲，大概竇臨就是聽了那首鋼琴曲才開始喜歡。

斷在降B調時，窗外飄進今年的第一片落葉。

初秋，到了。

——

沈硯回到家里，他給宋清如打了一個電話。

讓回來，有事要告訴。

宋清如說：“可我要照顧竇臨，他這里離不開人。”

“我已經找好護工了，聽話。回來吧，我……有個驚喜要告訴你。”

宋清如不知道沈硯又在折騰什麼，護工卻已經已經來了。

“清如，一定要回來，我會一直等你。”

宋清如嘆了口氣，起，看了一眼竇臨，輕聲說：“我會回來的，有什麼話，等你醒來再跟我說。”

往外走去，最后的，看了一眼竇臨。

門關上，割斷了他們今生，最后一次的距離。

——

宋清如一進屋，就怔住了。

滿屋的向日葵，擺的幾乎到都是。那些金黃花瓣在燭里過分燦爛，像無數個凝固的太灼燒著的眼睛。

桌子上放著心準備的菜肴，是沈硯唯一會的那幾道菜。

沈硯穿著一席黑襯，坐在桌前，笑著看，眼中都是期待。

“你說你不喜歡玫瑰，我就給準備了一屋子的向日葵，好看嗎？”

好看的。

可是宋清如現在沒有心。

“嗯。”

沒有出現他期待的神和反應，沈硯有些凝固。

看來這幾天在醫院里，人回來了，心還留在那兒呢？

沈硯在心里冷笑了一聲，著戒指的手微微用力，但還是強撐起笑。

“清如，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我們聊聊，可以嗎？”

宋清如坐了過去，看著一桌子的菜，沈硯應該準備的不功夫，他本就不喜歡下廚房。

“向日葵不該出現在玫瑰園里，也不該出現在這屋子里，它們都會死的。”

宋清如有些心的說。

沈硯出自責的神，他迫切的說：“沒關系的清如，死了我們再養，專門買一個花園，種滿向日葵，好不好？”

宋清如沒說話，不現實，都不現實，和他也沒有以后。

“你要跟我談什麼？”

“清如。”沈硯握住了宋清如的手，目真誠：“我你。”

宋清如笑了一下：“你那天拿刀威脅我的時候，已經說過這些話了。”

沈硯頓了一下，垂下眸子：“是，戒指還是沒有找到。”

“沒關系。”

沈硯忽然抬起頭，目懇切：“你真的這麼覺得？”

“嗯。”

“我……”他忽然很慌似的，像個頭小子：“我親手訂做了新的戒指，清如，我差你一場婚禮，也差你一場求婚。”

說罷，他忽然單膝下跪，從后拿出一枚戒指，小心翼翼的出手掌，看向宋清如。

宋清如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遭，明顯有些怔愣，沒有反應過來。

“清如，再嫁給我一次，好不好？”

“沈硯，你先起來，我們之間用不著這些的。”

“用得著。”

沈硯垂眸，聲音黯淡，帶著些許期待：“我只想重新開始，這一次，好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