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的手微微抖，眸一不，的盯著后的銀。

然而銀的影越來越淡，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散。

他的聲音也漸漸微弱，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決絕。

“沈硯，這是你唯一能救的方式。”

“你……”沈硯的聲音低啞，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他第一次，心里對銀生出震撼和錯愕。

“你確定這是唯一的辦法？用徹底消失的代價，換活著？”

銀的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卻滿是釋然。“沈硯，我早就該消失了。我的存在，本就是上百年前的一場錯誤。想在落雪那天，用自己的生命換我回來，這件事，絕不能發生。”

沈硯的拳頭攥住，指節發白，“你真的不怕死？過了這麼久，就這樣消散掉，你甘心嗎？”

他不信，不信銀也會這樣宋清如，這樣的，把他自私的比的一文不值。

他們互相救贖，好似自己一文不值。

銀的影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了，聲音輕如耳語：“我本就是虛無的，沈硯。從跪在我面前，求我救你的時候，我的心都凝固在上了，我往后的存在，不過是為了守護。現在，我的使命已經完了。”

他的就要明了。

銀最后說：“第一場雪就快到了，沈硯，能救的，只有你。”

那句話，于是也散在了風里。

——

沈硯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外面的天空著抑的鴿灰，窗外寒風呼嘯，風雨來。

銀說的沒錯，今天就要落雪了。

陳特助問：“先生，車備好了，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我自己去。”

陳特助低眉順眼，盡管沈硯以前倒也一個人經常爬山，可今天瞧著天氣不好，陳特助總覺得心里不安。

但沈硯還是去了，他離開的時候頭也沒回。

陳特助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了，今天的沈總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

——

今天那座山上沒有一個人，沈硯昨天連日安排旅游主辦方進行的山道封鎖，他又一個人往山頂去。

似乎在某一瞬間，他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雪夜

不過這一次，是終結，是最后一次了。

沈硯想，他是為了宋清如活，才不得已手毀掉銀的生機。

他不敢往深想自己骯臟不堪的心思。

等銀消失了，宋清如心死，會不會就……能回到他邊？

沈硯再一次僥幸的想著。

到了頂，沈硯看見了那座神龕。

只需要輕輕一推，小小神龕里的一切都會被毀掉。

沈硯就站在神龕前，手指懸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

遠寒風呼嘯，風雪來，仿佛在催促他做出決定。

沈硯的目落在神龕上那尊斑駁的雕像上，銀的神盡管早已消散，可好像還有一抹若有若無的氣息，像是最后的執念。

這份執念，是為了自己的妻子。

沈硯自嘲一般的笑了。

“你怎麼會在這里？”

宋清如的聲音忽然從后傳來，冷冽而平靜。

沈硯的手微微一，緩緩收回。他轉過，對上宋清如那雙淡漠的眼眸，穿著一件沖鋒，不知道單薄的爬了多久才登頂。

只是臉上沒有一緒，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清如，我……”他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他是來，摧毀現在的人的。

如何回答？

到最后，他只有簡單又不容置喙的幾個字：“我不能看著你死。”

“你不該來的。”宋清如打斷了他，聲音里帶著一疲憊，“這是我和銀的事，與你無關。”

沈硯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刺了一下，嚨發，“清如，我只是不想你再做傻事。銀已經消失了，你沒必要再……”

宋清如凝滯了片刻，他怎麼會知道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沒必要？”宋清如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一嘲諷，“沈硯，你有什麼資格來評判我的選擇？你已經變心了，我們之間從你第一次出軌的時候，就已經還結束了，你沒有任何立場來手我的事？”

沈硯的臉瞬間蒼白，拳頭握，指節發白，“清如，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欠你一條命，我永遠也還不清，我現在只想讓你好好的，銀也不會希你拿自己的命換他……”

“為了我好？”宋清如的聲音陡然提高，眼中滿是譏諷，“沈硯，你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嗎？你不過是嫉妒銀，害怕銀，你更害怕我和銀之間的越過當初我對你……沈硯，別在我面前撒謊，我太了解你了。”

“不是這樣的！”沈硯上前一步，聲音里帶著抑的痛楚，“清如，是，我的心里的確有一部分原因是如你所說，可不是全部，我也有因為你，還有銀昨天來找過我，他說過他不要你為他付出生命，不是每個人都想背負著人的生命活著，你想讓他重生后和我過的一樣痛苦嗎？”

沈硯太明白那種痛苦，生不如死，連死亡都沒有勇氣面對，因為他連這條命都是犧牲了最的人得來的，連自殺的勇氣和資格都沒有，太痛苦了……

沈硯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呼吸變得沉重，“清如，我承認我曾經迷失過，我是奢你原諒我，是害怕你上別人，可我沒你想象的那麼不堪，我只是……”

“只是什麼？”宋清如的目如刀，直直刺他的心底，“只是你今天出現在這里，要毀掉我喜歡的人，卻要把自己說的大義凜然？”

宋清如抬頭看天，雪就要下來了，馬上快到時間了。

的目冷冷的釘在沈硯上，說道：“讓開！”

沈硯的臉徹底失去，微微搖晃，“清如，你一定要這樣傷害自己嗎？那我也告訴你，我不會讓你殺了自己，哪怕今天，你恨我骨。”

下一秒，沈硯走逐漸靠近神龕。

宋清如的面容一瞬間變得張，惶恐，立在原地不敢彈。

“別！”

沈硯站在原地，仿佛被釘住了一般，無法彈。他看著宋清如那張悉卻又陌生的臉，在為了別人而心痛，一想到這個，沈硯心中就涌起無盡的悔恨和無力。

“清如，我……”他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哽咽。

宋清如的目一點點看向他，就快要站不住了，聲音冷得像冰，“沈硯，如果你真的還有一點我，就請你離開。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

沈硯的拳頭握，指甲深深嵌掌心。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挽回什麼了，宋清如是下定決心要換銀回來了。

“對不起。”

他自毀一般的道歉，也不顧會不會恨自己，緩緩轉，走向神龕，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對不起，你恨我吧，反正你對我的恨有那麼多。

對不起，曾經辜負了你。

對不起，我不能看著你自己死掉。

就在他距離神龕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天空中飄下了第一片雪花。

沈硯的腳步一頓，抬頭向天空，心中涌起一難以言喻的悲涼。

“清如，落雪了。”他低聲說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一只手落在了神龕上。

宋清如抬起手，雪花落在掌心，的確下雪了。

下一秒，寒乍現，宋清如把匕首抵在了脖頸上，上面落了第二片雪。

沈硯回頭看見的一瞬間，心像是被什麼狠狠攥住，呼吸變得艱難。

“宋清如！”

宋清如閉上眼睛，語氣含著笑：“銀，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毀掉你。”低聲呢喃，聲音里帶著一決絕。

“今天哪怕你會被毀掉，我也會跟著你，一起離開，你說過，要一直等我。”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掩埋。宋清如的影在雪中顯得格外孤獨，卻又堅定無比。

“宋清如！不要！”沈硯的聲音撕裂了風雪，帶著無盡的恐懼和絕。

他的雙幾乎不控制地跪在了地上，雙手抖著向，仿佛想要抓住什麼，卻又不敢靠近。

宋清如的手依舊握著匕首，刀刃已經近了的脖頸，雪落在的指尖，冰冷刺骨。

的目平靜而決絕，等待著第二次，親手釀自己的死亡。

“清如，求你……別這樣！”沈硯的聲音哽咽，眼淚不控制地落。他的心臟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宋清如的目冷冷地掃過他，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沈硯，我上一世，這一世，最后悔的事，都是遇見你，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我不想再靠近你。”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一罪孽！”沈硯的聲音沙啞，幾乎是嘶吼著，“可是清如，我不能看著你死！我不能！清如，你死了，銀真的會開心嗎？你覺得他會心安理得的拿著你的命活著嗎？我這樣自私的人都做不到，更何況是普度眾生的天神？”

他的聲音在風雪中回，帶著痛苦和哀求。

宋清如的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復雜的緒，但很快又恢復了冰冷。

“沈硯，答應我。”的聲音冷得像冰，“不要毀掉他，我想他好，這也是我求你的。”

“不！清如……”沈硯猛地站起，趁著宋清如分神的瞬間，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一把奪過了手中的匕首。

沈硯害怕刀刃傷害到宋清如，就用掌心攥匕首，頓時滴滴答答的冒了出來。

掙扎間，兩個人都摔倒在地上。

宋清如大驚：“沈硯！你！”

和雪融合在一起，神龕忽然發出微弱的。

沈硯頓時明白了，原來不是一定要宋清如死才能復活銀，只有是一條命獻祭就好，誰的都行……

沈硯忽然笑了，整個人生出錯愕的驚喜。

回過神來，他將匕首攥在手中，目的、依的盯著，聲音堅定，“清如，我不會讓你死的。如果……非要犧牲一條命，那就犧牲我的吧。”

宋清如的瞳孔猛地收，臉瞬間蒼白，“你……你在說什麼？”

沈硯看著，眼中滿是釋然和溫，“清如，其實該死的人是我。十年前，我就該死了。如果不是你以命換命，我早就死了。這條命，本來就是你的。”

他的聲音輕得像風，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宋清如的心猛地一，一種前所未有的震驚涌上心頭。

“沈硯，你瘋了！”的聲音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你把刀子還給我，這是我和銀的事！”

沈硯卻笑了，笑得那樣溫，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們還相的時候。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匕首，輕聲說道：“清如，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很后悔。后悔當年沒有好好珍惜你，后悔讓你為我付出了那麼多。現在，我終于有機會彌補了。”

“不！沈硯，你別……你沒資格替我死……我不想再欠你的了，你想讓我痛苦一輩子嗎！”

宋清如的聲音帶著哭腔，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只想要沖上去奪回匕首。

“清如，你聽我說。”沈硯的聲音依舊溫，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你恨我，已經很聽我說我自己的心里話了，你不欠我，我死了，應該說……扯平了。你活下去，和銀好好在一起。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

話音未落，沈硯已經將匕首刺了自己的心臟。

還是那樣的疼，錐心的疼。

不對，這本來就是錐心，只可惜，這次不是一場夢。

自私的人，變得博。

算計的人，變得慷慨。

濫的人，變得純。

沈硯想，真可笑啊。

鮮瞬間染紅了他的衫，他的緩緩跪倒在地上，角卻依舊帶著溫的笑意。

“沈硯！”宋清如的聲音撕裂了風雪，沖上去接住了他倒下的，雙手抖著按在他的口，試圖止住那不斷涌出的鮮。

“清如，別哭……”沈硯的聲音微弱，卻依舊帶著溫的笑意，“你又在乎我了，我真……真開心。”

他的目開始渙散，著模糊的天空和大片大片的雪花，這場雪真的好。

沈硯緩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