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枝斂了心神，把筆記本電腦連接好電源，放在了床沿，坐在地毯上，給上次改時間的學生打了電話。

慕留獨自在客廳吃完了早餐。

他把廚房收拾了沒做過飯的樣子，也回了臥室。

昨天大家回來得晚，導師特意叮囑今天休息一天，用不著去辦公室，可慕留還是坐在了電腦前。

郵箱里有一封比較重要的郵件，是他剛才吃早飯的時候收到的，論文合作者在郵件里問他數據的問題。

窗外下起了暴雨，稠的雨滴砸出嘩嘩的聲響，室線暗。

波士頓秋冬多雪，春夏多雨，慕留在這個地方住了六年，已經習以為常。他坐在窗邊，打開臺燈，對著電腦目不轉睛地看了一個多小時的代碼，最后在回信里寫了個簡潔的解答，約了視頻會議的時間。

理完工作，慕留懶散地后仰在辦公椅里，把椅子轉向房門，對著空無一的白發呆。

一墻之隔的客廳里有輕微的響。

他聽了一會兒，把椅子轉回來，胳膊在桌面上一撈，看起了手機。

屏幕顯示周航逸在26分鐘之前給他發了消息。

準沒正事。

周航逸是慕留同系同導師的學長，也去山里過了周末。慕留興致缺缺地點開消息，果然看見周航逸寫道：【Rebecca剛才找我說話了】

Rebecca是他們同事這次帶來一起玩的朋友，這個孩長得漂亮，還跟周航逸說了很多話，周航逸喜歡，認為自己大有希。

慕留：【恭喜】

周航逸：【[哭泣][可憐]】【是來跟我打聽你！！】

慕留：【哦】

周航逸：【那我怎麼說？】

慕留：【該怎麼說怎麼說】

周航逸：【那我就說你對你的前友們冷暴力，跟你分手以后們神都出了問題】

慕留：【你說熱暴力不是效果更好嗎】

周航逸：【那我要說前男友們】

慕留輕哼了一聲，兩個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敲下四個字：【隨您的便】

發送完，他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扣，手去夠筆袋，食指和中指在筆袋里勾了勾，沒找到他要的東西。

慕留起，走到床邊，彎下腰，拉開了床頭柜的一格屜。

屜的布局簡單清晰，最里面有一個文件袋，裝著他的各類份證件，外面放著一個沒蓋的明玻璃罐子，里面堆滿了獨立包裝的小薄荷糖。

他拿出一顆，撕開包裝，含進了里。

楊枝帶著耳機講得專注，不知道什麼時候下的雨，等腸轆轆地去廚房找食的時候，這場大雨已經下過去了，只剩淅淅瀝瀝的雨落在窗臺，陪著吃早飯。

楊枝用餐刀挖了一勺混著果的草莓果醬，往面包上涂抹。

這瓶果醬是買來慶祝的，慶祝即將離開這個家。

果醬是法國的牌子，剛到黎的時候很喜歡吃，可惜總是吃到一半就變質，只能把剩下的半罐扔掉。楊枝不喜歡浪費，幾次過來也就不再買了。

這一次，不需要擔心這瓶新果醬在一個星期后會不會發霉，因為在發霉之前就會搬離這個房子。

咬下一口，微微烤焦的吐司發出清脆的斷裂聲，上層的草莓果酸甜細膩，沒了心理負擔，味道似乎比之前更好了。

楊枝正要咬下第二口，那扇門從里面打開了。

知道慕留還在家里，聽見了。

“你中午想吃什麼？”慕留問道。

“和朋友約了午飯，”楊枝停了一下，“在mit食堂。”

“哪個食堂？”

“最大的那個吧，我不知道什麼。”

“那我也去，我開車。”

楊枝想了想，說了聲“好”。

雨天里走路不方便，公車難等，正愁怎麼過去。三個人吃飯也比兩個人吃飯容易得多，而且這兩個人還是慕留和唐蘇杭，一個會聊天一個自來，就算全程不說話也沒問題。

眼見著到了車前，楊枝詢問：“我坐后面可以嗎？我覺得那個抱枕很可。”

這次總沒有東西要放在后座了吧？

慕留瞧了一眼，沒說話，還是給打開了前面的車門。

楊枝定睛一看，副駕駛的座位上立著個史迪仔。

“……”

認命地坐進去，腦后傳來一聲低笑。

楊枝抱著藍靠枕，跟那兩道笑嘻嘻的眼睛對視，上問慕留：“你喜歡史迪仔？”

慕留倒著車，簡短地回答：“對。”

楊枝笑了一聲，趁著慕留沒注意，住玩偶放肆地擺弄了幾下。

好胖的爪子，好的肚子，好靈活的大耳朵。

楊枝抬頭，掃了一圈車里的飾，全是黑。

他是那種會給自己買公仔抱枕的人嗎？

在下一秒把它松開，捋平，放到了背后。

車從地下開到地面，細的雨滴落在防風玻璃上，雨刷自開始了工作。

和上次一樣，慕留又自顧自說起他的短途旅行：“這周末和實驗室的同事去Vermont玩了兩天，基本都在山里待著，你聽說過這個地方嗎？”

楊枝搖頭。

“是北邊的一個州，挨著加拿大，從波士頓開車過去的話三個多小時，風景好的，秋天可以看楓葉，冬天可以雪。”

楊枝對國地理完全沒概念，敷衍道：“那你們都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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