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那你怎麼不去看？”

“去啊，我買了總決賽的票。”

他真是不委屈自己。

“那他們要是沒進總決賽呢？”

慕留嗓音篤定，“這次能進。”

他微揚著下，一臉久違的年氣，要是讓江珠看見，多半會給他一個白眼。

楊枝和慕留拐了彎，一起走上了橋。

今晚夜空沉，幾團灰白輕霧繚繞在高樓頂端，明天大概率還會下雨。

卻不妨礙對岸的天際線依然璀璨耀眼，無數個小方格子亮著燈，各行其是的午夜房間在水波上左右搖晃，晃一片形狀模糊的亮銀，水緩緩流，停滯不前。

“程唯跟你說過嗎？”慕留指著河對岸，“一般把對面Boston，把這邊Cambridge。”

楊枝回想了一番，程唯好像沒講過，但在地址上看得出來，那一行字里沒有“Boston”，就像家的地址上沒有“Paris”。

楊枝“哦”了一聲，“我飛了十幾個小時，飛到英國來了。”

慕留笑道：“也沒錯，麻省加上周圍的其他五個州，被一起做‘新英格蘭’。”

楊枝想起

了他們的一位共同好友，或許不能算好友，只能算他認識的人，所以還是沒提，即使名字已經到了邊。

楊枝在風里環視了一周，一邊繁華熱鬧，一邊黯淡平緩，一座橋連接兩岸，相鄰的橋上有地鐵穿行，橋下有個游艇俱樂部。

“這個地方和黎有一點像。”說。

“哪里像？”

楊枝像是在說廢話：“河邊，你去過黎嗎？”

“還沒有。”

楊枝側過，停下腳步，兩眼彎彎地著慕留。

因為知道他不會來，所以楊枝邀請得格外真誠，“如果你來黎玩，我可以帶你去，那個地方游客不多，又漂亮又安靜。有一家餐廳也很好吃，素椒雜醬面做得特別棒，到時候我請你吃。”

慕留的視線一不地盯著那張笑臉，楊枝心里驀地一。

真是班門弄斧了，論假熱，誰能比他在行？

果然，慕留一副懶得接話的模樣，只笑了一聲，用一聲“好”敷衍了事，邁著向前走了。

他們越往橋上走，風就越大，楊枝雙手抱臂，裹著的薄襯，終于走到了河對面，人被吹了個心涼。

楊枝問慕留：“你冷嗎？”

慕留只穿了件黑T恤，這會兒冷得不想張，只稍稍分開皮子，發出一個音節：“冷。”

“那怎麼辦？”

他倆得原路返回。

慕留往手里的購袋上搭了一眼，“這里頭是什麼服？”

楊枝答：“牛仔。”

你穿不了，別打服的主意。

慕留聽完，把黑框眼鏡一摘，放進了子口袋，又從另一個口袋里找出了手機。楊枝以為這位科技新貴準備財大氣地打車回家，卻聽他說：“不算特別晚，咱倆跑回去吧。”

“？你眼鏡多度？”怎麼摘了眼鏡就開始胡說八道。

“沒度數，戴著好看。”

“……哦。”

“那跑不跑？跑過橋就行，六百多米，”他朝出手，“服我給你拿著。”

“不用。”

楊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帆布鞋，又看了一眼前面的路。

一道長橋平坦明亮，盡頭是麻省理工。

把襯扣子系好，下擺塞進牛仔，把購袋抓進手里，“走吧。”

楊枝迎著夜風出發了，慕留隨著的速度跟在邊。

二十幾歲的年輕男有分寸地拉開了距離，發梢飛揚，腳步輕盈，跑過了一盞又一盞路燈，兩道瘦長的影一點一點穿越查爾斯河，后背的衫漸漸鼓起了逆風的弧度。

可楊枝跑著跑著就跑開了，人行道上空空如也，整條路像是的專屬跑道，步子不知不覺越邁越大，跟只羚羊似地蹭蹭往前躥，腦袋上的丸子頭都被甩散了，在腦后一搖一擺。

慕留氣息不穩地調侃：“楊枝，你知不知道，這橋上限速？”

晚風和慕留的聲音一并在楊枝耳邊呼嘯而過。

面嫌棄，“你不是天天健嗎？怎麼跑這麼慢？”

慕留變了臉，“你說誰跑得慢？”

慕留不問還好，一問，楊枝干脆甩開一路向前沖，慕留為了尊嚴也一路向前沖，倆人你追我趕，跳躍的影在橋上前后錯，節奏像不斷加快的鼓點，到了路口的紅燈才肯停息。

楊枝渾滾著熱意，輕輕呼著氣，把發圈從頭上摘下來，套在了手腕上。

回頭一，河在后，和慕留真的跑過了一整座橋。

慕留的腔微微起伏，“跑這麼著急，你是一會兒就回黎嗎？機場在我家？”

楊枝瞧著慕留被自己帶得不勻氣的樣子，笑出了聲。

“還笑呢，”慕留把自己的項鏈擺正，說道，“再跑就讓警/察攔下罰款了。”

楊枝又覺得他不是個好人了。

收起笑容，“那警/察攔的人肯定也是你。”

兩人過了紅綠燈，繼續往家的方向走。

熱了，氣氛似乎也跟著熱了，幾塊路燈下的昏黃記憶在某個地方慢慢解凍，滲出了水珠。

楊枝用余比了比慕留的肩膀，“你多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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