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你多高？”

“174。”還是長得更多。

“你要去聯合國了？”

“嗯，實習。”

“什麼機構？”

“還沒決定好，收到了unido和糧食署的offer。”

慕留回憶了一番，“糧食署在羅馬？”

“對，unido在維也納，所以我可能會去糧食署，覺羅馬更有意思一點。”

“實習要做多久？”

“六個月。”

慕留點點頭，兩秒鐘之后，又點了點頭，“去哪里你都做得好，加油。”

楊枝著地上的兩道影子，扯了下角，“謝謝。”

眼見著又要陷沉默，慕留用含笑的聲音問起來：“你上大學的時候都在干什麼？”

“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說你沒去過酒吧。”

“對，沒空，又要學習又要賺錢。”

“又要談。”慕留用平穩的聲調給補充。

“……對，還要談，每天都很忙。”

“都怎麼賺錢？”

楊枝沒說話。

慕留一頓，“不想說就不說了。”

楊枝還是看著影子。

淺不可言深，已經和邊這個人很多年沒見過面了，要是線昏暗一點，都認不出來他了。

況且他從小就家境優越，可能從小到大的唯一任務就是把學上好，以前他就不能理解，現在掙錢掙得那麼容易，應該更不理解了。

然而和慕留正走在一條回家的路上，楊枝又覺得，可以告訴他的：

“試了很多種賺錢的辦法，大一的時候做過車展的模特，還有各種活的禮儀小姐，掙得很多，但我就是不喜歡，可能因為從小到大做題做多了，突然遇到不需要做題也能賺錢的場合就很難，所以做了兩天就不去了。”

慕留發出一聲輕快的笑。

“還給外國人當過導游和翻譯，但是一天下來非常累，掙得也沒有很多，所以也不做了。”

慕留“嗯”了一聲，示意他在聽。

“后面我就專門做家教，也很累，但是很適合我。第一個學生是我們系的老師介紹給我的，這個學生對我來說很重要，因為那一整個小區的家長幾乎都在給孩子找好的家教，所以我每次上課都準備得很認真，比我后來申學校申實習還認真。

“不過我運氣還不錯，那個學生的中考績很好，那個家長就把我推薦給了別的家長。所以除了大三實習的那幾個月，我基本都在做家教，尤其是寒暑假。有的時候所有的家長都要在那一天補課，我就提前查好路線，算好每個小區之間的通勤時間，最忙的時候要從早上七點講到晚上十一點。大四那年不能出門，反倒最輕松，每天只要對著電腦講就可以了。

“學校里本也很忙，國關的課對理科生來說不是那麼想當然，很多東西都要從頭補，后面我還修了經濟的雙學位，還要學英語和法語，學校雜七雜八的活也很多，每天時間都不夠用，經常覺得人要是不吃不睡也能活著就好了。”

楊枝不不慢地講，慕留在旁邊不聲不響地聽，他們之間隔著禮貌的半米，影子始終沒有挨上。

可是直到走回公寓樓，慕留都沒有出聲。

楊枝回想，如果是從前的夜路上，他聽完這些話，一般會說什麼？

兩人走出電梯，停在了門前，慕留打開家門，玄關的燈把那雙眼睛照得清澈見底，他說：“辛苦了，到家了，明天再說。”

第12章 012

楊枝洗完澡，躺在床上，拿起了手機，程唯在二十分鐘前對說了晚安，這才想起來自己原本是要給他打個電話的。

程唯向來說睡覺就睡覺，從不在床上玩手機。這一年他們隔著六小時的時差，楊枝有時發得晚了，程唯會在第二天回復，楊枝看到回復的時候，也是的第二天了。好在兩人都沒出什麼要事，也就習慣了這樣的模式。

楊枝照例回了一句“晚安”。

發完，又點開了唐蘇杭的消息：【我現在還在琢磨這件事，你男朋友室友怎麼會沒談過啊？他高中好像就有人追了】

楊枝：【志不在此？】

唐蘇杭：【不覺得，可能是放長線釣大魚，

畢竟每個男孩子都有一個嫁豪門的夢】

楊枝倚著床頭哈哈笑了兩聲。

唐蘇杭：【而且他還戴項鏈，花里胡哨的東西可真多】

楊枝很贊同，但花里胡哨的不止慕留一個，回道：【周航逸還戴戒指呢】

唐蘇杭：【不一樣，這邊好多男生都戴戒指，國有的大學有自己的專屬戒指，周航逸戴的就是mit的】

楊枝：【哦】

沒有logo就創造logo，合理。

楊枝和唐蘇杭聊了幾句，心里還是有別的話想說，翻起了手機，打算找個高中好友聊聊天。

在紐約的江珠時間最合適，可不是個合適的人選，甚至不是人選。

最合適的那個經常凌晨兩三點睡，現在肯定沒有起床。

算了。

楊枝把手機一扔，關燈閉眼，一夜好眠。

慕留一大早就起床了，今天的事有點多，晚上也沒空，所以他洗漱完畢，輕輕開門再關門，直接去了樓上的健房。

四十分鐘之后他回到家，時間還不到七點，那扇房門依舊閉，沒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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