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久了，楊勻對初夏也沒了那張臭臉。勤的人總是招人喜歡。這次初夏再拿劇本給他看的時候，他一反常態的沒有罵，而是很平和的說：“初夏，從你的第一個劇本到我手里這個劇本你的確長了很多。但是你有個病是一直在的，劇太簡單了。人關系如果不復雜，互沒有層次，那麼就沒有矛盾點。那麼也就意味著沒有看點。你好像……很避忌去描寫人之中的丑惡，但是現實的魅力在于此，它丑惡并且彩。”

楊勻挑了挑眉，很真誠的說：“你是個很上進的學生，但是原諒我不看好你寫這種糾葛的劇本。雖然很殘酷，但是我們都知道有些事真的需要天賦。”

初夏承認這個打擊實在有點大。它比之前楊勻所有罵的話加起來給的痛苦還要大。被人否定了努力并且否定了做這行的資格。初夏垂頭喪氣，一時之間什麼話都不想說。

楊勻看那個樣子，壞心眼的欣賞了一會兒才拖長音調說：“但是……我認為你很有做畫編劇的天分。你的劇本充滿了心還有想象力，一定會到小朋友的喜歡。當編劇不一定要寫我們這種人世界的事，還有一群小小觀眾他們的訴求他們的故事也是很重要的。老天爺沒有給你開門，但是卻在旁邊給你留窗啦，初夏。”

他笑了笑，低頭點了一支煙：“恭喜你，以后我教不了你啦。”

楊勻給初夏推薦了他一個老朋友，建議跟學習怎麼去寫適合孩人群的劇本。

顧朝來接初夏下班的時候，臉上還是一副悵然的表。

顧朝開車，撐著頭看著窗外。下班高峰期，紅燈的時候他們車旁邊正好停著一輛兒園的校車。那些孩子小小的，的，趴在窗戶上打量外面的世界。初夏搖下車窗跟他們打招呼，小朋友們立刻興高采烈地回應，并且有些口齒不清的說：“你好吖……小車車……”萌的不行。

初夏笑著轉過頭問顧朝：“你小時候有這麼可嗎？”

顧朝瞥了一眼，非常不屑的輕嗤了一聲。初夏用眼角看他故意道：“你應該生下來就是面癱，哪里會可。聽說面癱會傳，將來你兒子該怎麼辦喲。不像我。”像日本晨間劇主一樣夸張的捧住自己的臉：“我小時候肯定是可死了。”

“那你就努力一點。”顧朝用余瞥了瞥某人意味深長的說，“傳可能對半，反正也不會變的更糟糕。”

欸？什麼變得更糟糕？初夏聽的一頭霧水。

許多年之后，初夏得意洋洋的對某只格開朗的小崽子說：“兒，你就著笑吧，要不是你老娘我努力改良了你爹的基因，你現在就是一只小面癱。”

說回當下，初夏雖然覺得顧朝話里有話但聰明的選擇沒有問。可能是今天楊勻那番話給的概不小，突然就想聽聽顧朝的意見。

“其實我不是特別喜歡當編劇，事實上我好像并沒有特別想干什麼。一開始我只是覺得很有趣而已，寫下一個故事，創造一些人，然后看他們從熒幕上活過來。我只是覺得這很有意思而已。”初夏撐著下，“楊勻說我不行，我不服氣，于是努力想要爭口氣。但是今天他這樣說，讓我有種……有種……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初夏比比劃劃的跟顧朝表達的：“他今天讓我覺得，當編劇是很重要的事，有一種責任需要擔負，并且應該對它懷有熱誠。就像把它當夢想一樣。可是我沒有夢想，編劇也不是我的夢想。我覺得很困擾，我在想我是不是不應該再當下去。”

顧朝握住的手，看了一眼：“初夏，因為你有罪惡了是嗎？那是別人熱誠的視為夢想的東西，他們看你付出那麼多努力追求那樣東西便以為你是同路人，可是你不是，所以你愧疚是嗎？”

初夏怔怔地看著他，點了下頭。

顧朝不由得笑了：“初夏，這世界上一開始就有夢想的人是很的。大部分人都是邊走邊——慢慢上自己的工作把它視為人生追求。沒關系，大家都這樣，你跟別人沒什麼不同。有興趣就去嘗試，你的人生還這麼長，你可以一樣一樣慢慢嘗試。”

“一樣一樣……”初夏靠在座椅上，出思索的神，“我以前學語言或許也只是在嘗試而已。”

不，你只是為了逃避數學……顧朝腹誹了一句。

“那麼你呢？你一開始就想當總裁的嗎？”初夏撐著頭笑瞇瞇的看著顧朝。

顧朝沒好氣的瞥了一眼：“不是。”

初夏興致來了非要問出個答案，湊近他，著音哀求：“阿朝，你告訴我嘛……”

顧朝毫不留的把的臉推開。初夏不服氣的看著他：“那我自己猜。那是醫生？運員？科學家？宇航員？洗車工？賣紅薯的？賣菜的？掃大街的……”越說越離譜，顧朝忍無可忍的說：“初夏，閉！”

“我不。”初夏得意洋洋的搖頭。

顧朝認輸，清咳一聲，道：“咳，我小時候想當一個飼養員。”

“飼養員？”初夏重復了一遍，不怕死的在他暴怒的邊緣躍躍試，“養豬嗎？好想法好想法。”

顧朝氣的白了一眼：“是恐龍，那時候我想養只恐龍。結果長大后養了你這頭豬。”

初夏喂了一聲氣鼓鼓的怒視他。

回家的路途下起了雨，寒流南下哪怕是繁華的A城溫度也驟然降下來，使得這個城市都覺清冷了許多。雨點夾雜著雪子打在車玻璃上發出卡茲卡茲的聲音，初夏撐著頭看著窗上消融的很快的雪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顧朝看了一眼，抬手把車的溫度調高，皺著眉說：“回家把你羽絨服穿上，還一個月就過年了，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初夏把手在玻璃上手心一片冰涼，驚訝的看著顧朝：“這麼快？那萌萌沒多久也要放假呀。到時候把和初晴喊過來吃頓飯，我哥愿意來的話也把他過來。”

掰著手指琢磨：“你家過年有什麼不能土的講究不？沒有的話我想請人清理下家里的雜，家擺設什麼的也換一換。啊，你那幾棵蘭花我求求你別折磨人家了，給它一個痛快吧，真的長的太丑了你哪里找的品種啊……”

聽那嫌棄的口氣，顧朝忍不住扶額，怎麼就這麼看不慣那花！那可是素冠荷鼎，蘭花中的名品，只不過沒有養好才顯得比較……特立獨行……那還是老顧總送他們的結婚禮，現在看來還不如要他那幾條魚呢。

“隨你。”顧朝心思千轉百繞還是決定不跟爭辯，他們顧家男人的生存之道就是在這種小事上盡量別跟人計較，越計較越吃虧。

像他們這種人家過年反而是最輕松的一段時間。年終每個企業都忙著年末核算，沒有人家里有工夫舉辦什麼宴會酒席。大家連軸轉就期盼著這段時間過去后能過個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