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壽的材質一般為棉質布料，質最為貴重。

全套壽由壽、壽、壽、壽帽、壽鞋、壽、壽枕等多件組。

傳統的壽有很多講究。

一，壽一般為單數，有穿單不穿雙一說，按上下相加的總數來定。

二，被褥要鋪金蓋銀，寓意后輩紅紅火火。

第三，壽一定要是長長，意在不能讓風吹雨淋。

第四，壽不能有扣子以及緞子，因其有扣住子孫、斷子絕孫的諧音。

當中還有很多需要注意的細節，但年輕人一般沒有那麼多講究，尤其是像程隊訂制的這種比較另類的，只要滿足客戶的需要，再避開一些忌便可。

周悅挑了布料，又按照圖片裁好版定好型時，天已經黑了。

陳姍妮去買飯，周悅亮了燈，只休息了一會便坐到了紉機后。

壽店規模不大，網店的生意很一般，殯葬行業在直播間不好推廣，有時候還會限流，或者被舉報傳播封建迷信或是恐怖信息，從而遭到三到七天的封。

因此周悅這個壽模特的工作量并不大，除了晚上六點到八點那兩個小時的壽展示直播，以及時不時需要上新拍些宣傳圖，以及去廠家試之外，其余時間都是自由的。

但不在外晃，一般都留在店里給陳姍妮打下手。

話不多，又勤學能吃苦，陳姍妮也愿意帶著。

兩年過去，從一個連紉機都不會踩的小白，變了能單獨裁做服的老師傅，甚至還能給陳姍妮畫一些新樣子。

陳姍妮夸有天賦，曾笑稱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說哪天壽店要是倒閉了，完全可以自己再開一間，自己做老板，實現彈上下班。

周悅并沒有自立門戶的想法。

實經營里頭門道很多，覺得自己并不是做老板的料，就想簡簡單單上個班，每個月拿五六千工資就好。

梧州是十八線小城市，價還行，五六千的工資，在沒有車貸房貸的況下，可以讓和爸爸生活得很好了。

程知卓訂制的壽款式另類復雜，制作時間又短，兩個白天肯定做不完，因此周悅和陳姍妮各拿了一部分帶回家里做。

周悅住在棗沖路最里邊，周家是一棟三層的私宅，二十年前爺爺蓋的，這一條巷子的四五十棟都是這樣的小樓。

在那個時候，這種房子算是十分氣派，如今在周圍幾個新樓盤的襯托之下，這些小樓便顯得有些不合群。

電車剛彎進巷子口，周悅就看到了站在路燈下煙的余家俊。

周悅停了車，余家俊也站了起來，兩人隔了幾米對峙。

半晌后，周悅嘆了口氣，終是下了車：“你是想現在談嗎？”

周悅給了臺階，余家俊這才過去：“我買了夜宵，酒在車上，回家我們喝點。”

余家俊只字不提他們在粵西樓時的矛盾，好像那事已經翻篇了。

但周悅知道，只要還沒換工作，與他、與余家的矛盾，就會一直橫在那里。

余家俊只是不想談，確切地說，是他不想理這件事。

——反正不管他談不談不理，三天之后都要親自給王蘭答復的。

周悅只覺得一陣疲憊。

了眉心：“店里接了個急單，我今晚要開夜工，這個時間點我爸應該也睡了——”

“那我們就在這里吃。”

“余家俊——”

“明白，我這就走。”

余家俊將三個夜宵盒往手上一放就駕車離開。

周時新還沒睡，見提著夜宵回來，打趣了一句：“那小子怎麼不上來？”

“你們兩個喝酒太吵，我要開夜工。”

“是我們兩個太吵，還是你們吵架了？”

周悅將食盒放桌上。

回頭對上周時新悉一切的雙眼，便將王蘭要換工作一事提了提。

不過，去了王蘭說煞氣重這一段。

周時新已經拿了筷子出來，聞言一頓：“那你要換嗎？”

“我不想換。”

“王蘭能肯？”

周悅沉默了一會：“不肯，我也不肯。”

“王蘭這個人很難纏，除非你跟徐家俊分手。你們這麼多年，舍得分手？”

周悅沒有立即回答，挨個揭開食盒蓋子。

炒田螺，檸檬爪，還有一大份炒牛河。

夾了個田螺。

田螺味，螺一吸就出來，又香又辣又爽口，周悅一連吃了五六個才罷手。

這才回答爸：“今天不滿意我的工作，明天就會挑剔我的穿著，后天說不定會嫌我說話不好聽，要我去學禮儀……一個不喜歡我的人，無論我怎麼改，都不會滿意。”

“而且我覺得我這份工作好的。工資不低，時間也彈自由，我待得很自在，別人想找都找不到，我為什麼要換。”

周時新夾起一個爪放里。

爪吸足了水，又酸又辣的味道瞬間在味蕾上跳開。

周時新點頭：“那行，余家那邊我來講。”

“爸，這件事我能理，要是我自己理不來，我再喊你。”

父倆邊吃宵夜邊聊了點別的，不一會周時新就回房休息了。

周悅原本要通宵做服，凌晨三點時卻被周時新強制鎖了工作間。

早上九點，周悅準時出門。

上個月剛滿三歲的鄰居小妹妹從隔壁出來，小姑娘剛沖周悅喊了聲‘姐姐’，就被一把拉回屋。

老太太一邊拉孫一邊斥：“跟你說過多次了，不要跟說話，你會倒霉的！”

“嫲嫲，什麼倒霉？”

“倒霉就是……”

祖孫倆的聲音消失在屋里，周悅笑了笑，騎車出發。

一路出去，遇到的鄰居看到，不是掉頭進屋就是背過子，等過去了再罵一聲‘晦氣’。

從鄰居們知道做壽模特起，天天如此，周悅早就習慣了，不但不生氣，還覺得好笑。

便是死亡，看開了也是一件小事，更何況壽只是一件服，有什麼好忌諱的呢？

兩天時間眨眼便過，壽做好了。

離約定的取貨時間已經超過一個小時，那位程隊并沒有出現。

周悅巡著他留下的號碼打過去，無人接聽。

聯系到他職業的特殊，周悅便往消防大隊打了個電話。

剛表明份，那頭便告訴，程知卓帶隊警了，拜托把壽送到市殯儀館去。

市殯儀館離店面有十來公里，周悅跟陳姍妮說了一聲便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