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悅剛下車，便有一個留著平頭的小伙子跑上來。

小伙子臉曬得黝黑，上來就先笑，出一口大白牙：“程隊他去警了，來不及去取，辛苦周小姐了。”

周悅將東西遞過去，同時跟他講注意事項。

小伙子聽得很認真，但周悅剛講到一半，他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手機鈴聲用的是消防車的警笛聲，高昂迫切，聽得周悅口一陣突突突。

幾秒鐘后，小伙子結束通話，他把袋子塞回到周悅手上：“我要去火場了！麻煩你給送到6號廳！”

小伙子跳上托車，油門一踩就不見影了。

周悅將車停到指定位置才進去。

廳有十來個人正在布置靈堂，一個抱著襁褓穿著白的人坐在一角，垂頭聽著邊小孩問各種各樣的問題。

“媽媽，為什麼要把爸爸的照片掛在墻上啊？為什麼不是的呀？我喜歡。”

“媽媽，爸爸他什麼時候才打完怪呀？我想去園了。”

“媽媽，如果爸爸很久很久才打完怪，那我長到一米二了，他還會認得我嗎？”

“媽媽，你為什麼哭呀？你也想爸爸了嗎？對不起媽媽，我不想爸爸了，你不要哭……”

周悅鼻子一酸，差點沒勇氣過去。

卻不知的出現，正好解救了那個絕無助的人。

把手機給兒玩著，自己抱著襁褓將周悅拉到一邊。

打開袋子看到服那一瞬間，人的眼淚奪眶而出。

周悅不知道怎麼安，只能跟說節哀順變。

陳平的像掛在廳中央，周悅快離開時多看了兩眼，突然想起他是誰了。

上個月城東鎮一間五層民房起火，一個消防員在將一名小孩往樓下轉移的時候，廚房燃氣管道突然炸，他與小孩同時被氣浪轟下樓。

陳平當場昏迷不醒，而被他護在懷中的小孩只了輕傷。

當時看到新聞，周悅還很唏噓，后來再沒看到相關新聞，便以為那位英雄已經傷好出了院，沒想到一個月后，他還是犧牲了。

昏迷一個月，人水了，也萎了，原先的服自然不合適了，難怪那位程隊挑壽的時候，會特意要小兩個碼。

周悅腦子里全是新聞上陳平閉雙眼，卻抱懷中小孩的畫面。

到外頭花店買了束花，參加完陳平的送別會才離開。

回到店好一會，緒都未能平復下來。

陳姍妮拍拍肩，給去買了杯茶：“喝完要是還緩不過來，那我們就閉店，好好休息兩天。”

甜滋滋的茶從食道下，周悅覺舌尖沒那麼苦了。

搖了搖頭：“我沒事，晚上可以正常直播。”

“行，那今晚就展示今天剛來的新款式，來，這是資料，一會都悉一下。”

晚上六點，周悅著一款唐式壽出現在鏡頭前。

周悅負責展示，陳姍妮負責解說。

展示完第二套壽了，直播間才陸續進來一些觀眾，大部分都是進來兩三秒就退了出去，也有幾個留下了串的‘晦氣’。

周悅看不到彈幕，并不影響，陳姍妮卻是看得一陣心梗。

嘆了口氣，離開了鏡頭：“你加速把剩下的展示完就下班，反正也沒人看。”

周悅應了一聲，一邊展示服裝一邊解說，嗓音不急不緩，節奏把控得極好。

陳姍妮原本窩了些火，看到自如放松地展示服裝的樣子，火氣突然就沒了。

八點半，服裝展示完畢，周悅仔細把服裝收好才下班。

回到家九點一刻。

陳姍妮在這時發來微信：【你明天下午兩點再來。我約了攝影師給你拍一組照，月底拿去參加行業流展，可能會拍得比較晚。】

周悅回了個‘好’字，剛要進屋，聽到隔壁傳來爭吵聲。

周時新出來迎：“怎麼這麼晚？”

“下播晚了一些。”周悅疑，“爸，隔壁怎麼了？”

“你說李秀梅啊？沉迷跳廣場舞咯，孫被人帶上車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剛好經過，孫就被拐走了，到時候他們家就不止是吵架了。”

周時新解釋了一句就催早些洗澡休息。

洗完澡出來，周悅刷了會手機，枕著隔壁的吵架聲睡去。

夜半，被一陣暴的打砸聲驚醒，嚇得連燈都不敢開。

仔細一聽，是隔壁在打砸東西，約約還能從他們的爭吵聲中聽到的名字。

好像在罵晦氣。

周悅皺眉。

他們吵他們的，扯干嘛？

第二天出門時，隔壁李老太竟然將攔住了。

李老太半邊臉是腫的，眼角也傷了，十分狼狽，但這并不影響的霸道。

“周悅，你把工作辭了吧。”

周悅皺眉，怎麼都讓換工作？

李老太說：“我去問過神了，我們家這幾年這麼倒霉，都是因為這條街煞氣重，影響了我家的運數！”

“整條街的人的工作都面面，最差也就是做保潔，只有你，天天穿壽！”

“我們這條街的煞氣，都是你給帶來的！自從你做了這份工作，路口的枇杷樹都不結果了！”

周悅脾氣再好，這會也不免了氣。

“李阿姨，我記得沒錯的話，你二十年前就在同一年死完老公死兒子，十年前連續出了兩次車禍，接著又住了三次院，五年前，你一個月摔了手又摔了，還有三年前，你喝水都把自己喝進了醫院。”

“所以你并不是這兩年才倒霉，你是一直都這麼倒霉。”

李老太一噎。

“再來說說什麼面的工作。”

“你兒子是急診室的醫生，這一秒救的是活人，下一秒可能直接就跟死者面對面。”

“巷子口的林阿姨是婦產科醫生，今天接生了十幾對雙胞胎，明天卻有可能連著替人做一天的引產手。”

“前邊小區王阿姨家的孫子是警，你可以問問他背過多尸。”

“方叔叔是法醫，他解剖的死者比我穿過的壽還多。”

“他們的工作，說面也面，但你非要扯上煞氣，他們哪個不帶煞氣？但你敢去他們換工作嗎？”

李老太揮手：“我不聽你啰嗦！總之我給你兩條路！一是你換工作，二是你們家搬走！不然我就死在你們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