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頓了半息，聲音再度傳過來：“我馬上過來。”

大約半個小時后，程知卓和梁杰都來了，兩人上還穿著迷彩服。

梁杰看到周悅就問：“劉妍進去多久了？”

“我來的時候已經進去半個小時了。”周悅攥雙手，聲音微，“跟上次一樣，不停吐，然后昏迷。”

看出在害怕，程知卓立即握住的手：“周悅，相信醫生。”

暖意從他的掌心源源不斷地傳過來，周悅很快鎮定下來。

劉妍先前已經闖過了那麼多關，今天這關也一定能大步過的！

時間流逝得格外慢。

終于，急救室的門打開了，走在前頭的醫生喊：“誰是周悅？”

“我！”周悅彈跳而起，“醫生，我是周悅！”

“病人沒有求生意志，我們已經盡力，你去見最后一面吧！”

最后一面……

周悅愣住。

這幾天和周時新每晚都來醫院陪劉妍說話，看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周悅以為劉妍已經放下執念，打算好好治療了，可現在醫生卻說，病人沒有求生意志……

原來這幾天劉妍一直在裝輕松，裝無事……一定裝得很累吧？

周悅疚。

如果不是自作主張和爸爸每天過來打擾，劉妍本就不必多一份苦！

程知卓握的手：“先去看劉小姐，應該有話對你說。”

周悅走了幾步，想起帶過來的東西，連忙讓梁杰幫著提進來。

劉妍躺在床上，臉幾乎與床單一個，全死氣蔓延。

周悅心頭一痛。

如果說一開始來看劉妍是因為覺得可憐，那后面這幾天，就是完全將當自己的朋友來看待的。

誰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就這麼死在自己面前？

握住劉妍的手，眼淚流了下來：“劉妍，為什麼——”

劉妍笑著打斷：“治療的過程太疼太痛苦啦，而且到最后人會變得很丑很丑，我不想死得那麼丑。”

“我以為自己最后會孤伶伶地死去，沒想到會有人來送我最后一程，命運這狗東西，終于肯憐我一次了。”

劉妍咳了幾聲，問周悅：“我的服，做好了嗎？”

“做好了。”周悅忍著眼淚，“我現在替你穿上。”

劉妍點頭：“希我爭氣點，能撐到服完全穿好那一刻。”

程知卓和梁杰退了出去。

周悅忍著淚意，快速幫劉妍把服穿上。

接著替劉妍理了理頭發，從包包里翻出一支口紅幫劉妍涂了薄薄的一層。

最后拍了一張照，拿去給劉妍看：“劉妍，你很漂亮。”

劉妍努力睜大眼，幾息后發出滿足的喟嘆：“好漂亮呀……下輩子，我一定能投個好胎吧……”

“周悅，我要走啦，謝謝你來送我最后一程……你幫我問問你爸爸，下輩子我能不能也做他的兒……”

“好！”

劉妍邊掛著微笑，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周悅哭出聲來：“劉妍，劉妍……”

程知卓沖進去，手了幾次，最后只落在肩上：“節哀。”

梁杰年輕，才剛滿二十，這會哭了狗。

便是程知卓見多了生死離別，這會也沒辦法做到云淡風輕。

那麼年輕，誰不惋惜呢？

周悅緒穩定下來后就通知了周時新。

周時新帶了個同事一起過來，但由于他們不是劉妍的直系親屬，他們暫時無法帶走劉妍。

周時新跟醫院涉很久，醫院方面都是一個態度：“劉妍父母還健在，還有哥哥和弟弟，我們不能讓你們帶人帶走，不然后續的麻煩我們理不來，必須通知的親屬過來。”

劉妍的父母都是混蛋，心安理得吸劉妍的哥哥和弟弟自然也不會是什麼好人，劉妍幾次病危都不讓醫院通知家屬，這個時候，也一定不會愿意讓他們過來。

可不讓劉家人過來簽字，劉妍就得一直住在冰柜里。

周時新焦灼：“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程知卓搖了頭，又道：“除非留有書，書里指定了由誰來理的后事。”

周時新才留意到程知卓。

材板正，長相端正，雙目有神，正氣十足……這可不是時下的年輕人能有的氣質。

這位難道就是兒前段時間幫保管行李的消防員？

注意到周時新的打量，程知卓鎮定地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

這時，一個同病房的病友家屬突然找了過來，說是劉妍前天給一封信：“小妍姐說，如果死了，就把信給小悅姐。”

那是劉妍的書。

劉妍的字像的人一樣，娟秀漂亮，在信中簡單回顧了一下自己失敗的人生，中間用了大段篇幅來謝周悅和周時新，信的最后定了一個男人的名字，以及一串電話號碼。

【不要通知任何劉家人，如果醫院必須要有親屬簽字，那就打給他。】

周悅打通了那個男人的電話：“張家諱先生嗎？我是劉妍的朋友，請你過來一趟……”

張家諱得知劉妍的死訊時，哭得當場暈了過去。

也是這個時候，周悅才知道這個男人是劉妍相了好幾年，已經談及婚嫁的人。

本該像其他普通的孩子一樣，擁有一段屬于自己的幸福人生。

可惜，偏偏造化弄人。

送走劉妍后，周悅覺整個人都沒有了力氣。

這幾天，只要一閉上眼，眼前就會浮現起劉妍最后一刻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心里堵得慌，實在打不起神去上班，于是向陳姍妮請了個假。

陳姍妮應得很干脆：【你哪時候回來都可以，店里不用管。】

周悅便問了幾句的況，陳姍妮只說沒事，見狀，周悅也不好再問，只覺得不太對勁，但眼下心沉重，實在顧不了那麼多。

周悅用了兩天來沉淀心，第三天，如往常一樣去了店里。

陳姍妮照樣沒有過來，店里因為關了兩天，地板上甚至落了一層灰。

周悅在微信上關心了幾句，等到中午時對方才回電話。

陳姍妮說：“過兩天我就來店，這兩天你在店里隨便搞搞就得了。”

對方語氣輕松，周悅松了口氣。

下午六點一刻，周悅準時換上壽，打開了停播好幾天的直播間。

消息里提示有幾十條私信，周悅調整了一下狀態，打開了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