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早讀，林小然都穿著黎柯的外套。

穿在上還有似有似無的香味，黎柯這包不會噴香水了吧？

好聞，卻煩人。

不合的袖有點空的，做什麼都不舒服，寫字、拿書都會有點窸窸窣窣的聲音。

存在很強。

有點氣人。

早讀一結束，就穿過幾個班，從走廊的盡頭走到另一個盡頭，來到高二(15)班的門口。

“同學，可以幫我喊一下黎柯出來嗎？”林小然問一個坐在后門的同學。

坐在后門的同學看去窗口最后那邊的黎柯，他正安詳地趴在桌子上睡覺，睡得很香的樣子。

穿的還是林小然的短款校服外套，手舉起來趴桌子上顯得服更短了。

他也不嫌。

“他睡了，我不敢……”同學氣息弱弱地回答。

“同學，別慫，我罩你，你幫我一下他唄，他不會兇你的，你就說林小然找他，謝。”林小然試圖說服這位同學。

“行吧……”這位同學鼓起勇氣站起，往窗邊走去。

“黎柯同學，有人找你。”同學先喊了他一聲，見黎柯沒反應，猶豫了一小會，又輕輕拍了拍他枕著的手臂。

“干什麼。”黎柯瞇著眼，眉頭蹙，語氣很不耐煩。

同學抖了抖，說好的不會兇呢。

終究還是錯付了。

他指了指后門：“林小然同學說要找你。”

黎柯面突然緩和了不，面無表地起走了出去。

“你嚇到人家了，快道歉。”林小然抬眸瞥了眼走出來的人，然后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小聲示意。

“哦，不好意思啊同學，嚇到你了。”黎柯睡眼惺忪，表還是有些不耐煩的模樣，但還是從善如流，跟坐在門口的同學說了一聲抱歉。

坐在后門的同學像見了鬼的表，點了點頭，說了句沒關系。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林小然過來時沒穿著他的外套，就拿在手里。

帶著黎柯走到樓梯口，沒那麼多人的地方。

“快穿上，別冷死了。”黎柯了的校服外套，給披上。

“還要鬼鬼祟祟地換個服，我有這麼不見得人嗎。”

沒等林小然遞給他，他就手拿回了自己的外套，但沒立刻穿上。

“黎柯！我現在有點生氣！”林小然說完一拳就捶了過去，黎柯也沒躲。

從見面開始就憋著一口氣，現在才向他發泄出來。

“那個，對不起啊，忘了你今天要上臺領獎了，還跟你換了服。”黎柯垂著頭著自己的腦袋，語句說得都有些蒼白。

他認慫的模樣像極了剛剛坐在后門那個同學被黎柯嚇到的模樣。

如果同學看到肯定會驚掉下。

黎柯雙手合十，低聲下氣道：“別氣了別氣了，小然姐大人有大量，小黎晚上請你吃飯好不好。”

他從小就學會了認慫，并且認慫賊快。

因為他知道不認慫本哄不好眼前這祖宗。

“現在暫時哄不好！晚上再哄！”林小然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只要黎柯認慫，林小然就會直說自己的，并給他解決方案。

如果黎柯不認慫，就會剛起來，大吵一架或者大打一架，隨后就是冷戰。

很久以前兩人就試過冷戰了快一個學期，誰也不找誰說話。

最終還是黎柯憋不住氣，又去找林小然吵了一架，最后吵不了，也不知道哪條神經搭錯，干脆認慫算了。

沒想到認慫后轉機就來了。

所以說都是黎柯的經驗之談了。

可謂是淚教訓。

“我就說是你的服！”王雄看到穿著那件黑沖鋒回來的黎柯就咋咋呼呼道。

這件服簡直和林小然在臺上穿那件一模一樣，就是同一件服。

“別一驚一乍了，我送你個福爾斯稱號求你閉。”黎柯瞥了他一眼。

“干嘛說話這麼沖，好脾氣都留給朋友了是不是，無語死，有對象沒兄弟。”王雄嘖嘖兩聲，搖搖頭。

“沒對象。”黎柯隨便用桌上的卷子卷起來，敲了敲王雄的腦殼。

“你倆還曖昧期呢。”王雄湊近黎柯，小聲道。

誰家好人家整整曖昧了一學期還沒進展的。

別以為王雄他不知道，上學期有次晚自習黎柯還翻墻出去給買姜茶呢。

都曖昧到這份上了，還在曖昧呢。

別說了，純戰神應聲倒地了。

“我倆就不能純友誼嗎？”黎柯又敲了敲王雄那很會腦補的腦殼。

“反正我是沒見過好兄弟之間會逃課送姜茶、總是關注、沒被送茶還不爽、生氣了需要哄、穿人家的服還變態似的著樂、做啥都舍不得拒絕、有事就第一個沖出去……”

王雄一一數著僅限于自己觀察到的，就已經這麼多點了。

黎柯沉默了，沒想到這貨腦袋空空，心還細。

“不說話就是認了唄，老實說兄弟你是不是不行啊。”王雄嘖嘖稱奇。

可能真不太行。

黎柯沒說話，默默在心里想。

當然不是那個不行，是這個不行。

他也不清楚他自己的心思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純凈了，也不需要清楚，反正也不會說出口。

發小的份才是最安全的。

“不是吧，真不行啊，趁現在年輕看看醫生唄。”王雄說話沒個把門，越說越離譜。

“有沒有聽過一首歌，《沉默是金》。”黎柯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麼一句。

“聽過……”王雄有些不著頭腦，他懷疑他在涵他，但他沒證據。

“那你再聽幾遍，可能會有所收獲。”黎柯語重心長地點點頭，把王雄的腦袋掰正回去。

恰好上課鈴聲響了，不用聽他廢話了。

但黎柯本來被抑得很好的那顆似乎波瀾不驚的心，被王雄那番話敲擊了一下，泛起了一點點波瀾。

驚起的波瀾很小，卻好似震耳聾。

一整節課看著窗外，老師說什麼也沒聽進去。

甚至直到下課，連上了什麼課都不知道，桌面還擺著早讀隨意拿出來的古詩詞背誦。

而另一邊的林小然換上了自己的校服外套，舒舒服服地認真聽課。

穿得非常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