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車開到菁華門口，祝寧還覺暈乎乎的。

明明是去和小鬼頭道歉，怎麼最后演變了小鬼頭和道歉？

道歉就算了，小鬼頭還改口喊媽媽了……

天知道，親耳聽見小鬼頭喊自己媽媽，而不是以第三視角稱呼時，有多和慌張！

這個份太陌生了，之前雖然也是以小鬼頭媽媽的份自視的，但那種覺就像和肚子的寶寶說話，并不期待能得到回應。

現在肚子里待了十個月的寶寶不僅在眨個眼睛的功夫里長大，甚至還能開口媽媽，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非但不可思議，還特別無所適從。

和祝寧不同，聶慈年除了剛開始那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后面很快適應了，表從容。

他想得很清楚，反正他生來就是的兒子，以往每個節日去墓園掃墓他也會媽，現在只不過當面而已。

沒什麼區別。

比起媽媽，聶總爸爸才更難開口。

“我進去了，聶總。”

聶慈年從車里下來，回頭和車上的兩人道別，見祝寧紅著臉頰發呆，他喊了一聲，“媽，拜拜。”

祝寧聽見聶慈年的聲音，眼神快速聚焦，然后沖著他擺擺手，“好的，祝你有個快樂的一天，晚上見。”

聶慈年：“……”

好，了一聲媽，把人得說話都生疏了。

他提了下眉，扭頭朝學校走去。

剛進學校，蕭飛宇就跟游擊隊一樣，從他后竄出來，“早上好年哥，今天沒有帶便當？”

“不提能死？”

“嘿嘿，”蕭飛宇傻笑兩聲，又問，“剛剛我看見你換了輛六門的加長賓利接送，為什麼啊？”

“這輛帥是帥，但是太長了吧，我看都進不來這邊的路口，還要走好遠，多麻煩啊。”

聶慈年在學校從來不低調，也不需要低調，之前的接送車輛是一輛賓利飛馳，車子在菁華不見，但那一串車牌相當惹眼。

每次停到校門口，其他車子紛紛讓道。

而現在這輛因為還要送聶鈺晉和祝寧，開到學校門口怕不好泊車耽誤時間，都是送到路口，下來還要走一段路，自然沒有之前方便。

聶慈年瞥他一眼，淡聲道：“原來的車座位不夠用。”

“啊？”

蕭飛宇不解，“就你和司機倆人怎麼會不夠用，就是開布加迪也夠啊！”

“現在不止我，還有聶總和我媽，之前的太了。”

聞言蕭飛宇下直接掉到地上，好半天才意識到他話里的“我媽”是指祝寧。

他幾乎嚎著問道：“祝姐姐已經得道升天變你媽了？！這麼快？！”

聶慈年聽見他的用詞，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給我滾蛋！”

“對不起對不起，我的意思是祝姐姐好厲害，不過好像也正常，畢竟那可是祝姐姐，連我媽都了的忠實擁護者。”

蕭飛宇嘖嘖稱奇，然后又意識到不對，“不對。”

“哪不對？”

“那這樣我就不能祝姐姐了，要祝姨才對，可是祝姨聽起來太奇怪了吧，像注意……”

聶慈年想了片刻，說道，“寧姨也行。”

“行，這個好聽！我這就去教室，讓程尋和林默他們也把這個稱呼落實到位！”

聶慈年：“嗯。”

校門口的車里。

祝寧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悄無聲息升了一個輩分，捕捉到聶慈年的笑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回答太方了。

本想找補一下，可年很快就消失在了滿滿當當的車子中間。

咬咬，回頭看著聶鈺晉，“怎麼辦啊聶鈺晉，我不該急著讓年年我媽媽的，我完全不適應這個新份，像是在被陌生人媽媽一樣……”

聶鈺晉簡直要被可死，他手握著的手，“沒事，這是正常的，多聽幾次就好了。”

“會嗎？”

“嗯。”

“那你第一次聽見年年你爸爸，也這樣嗎？”

聶鈺晉思忖片刻，努力回想第一次被兒子爸爸的。

他依稀記得聶慈年說話很早，不到五個月就會喊人，不過第一次喊他喊的不是“爸爸”而是“阿達阿達”。

那天他剛工作回來，聽見他說話，還以為他了，于是吩咐傭人給他沖。

可送到他邊，他一口也不喝，邊哭邊躲一直朝著他手要抱。

那時已經快夏，他怕上服穿了一天太臟，還去洗了個澡才手抱他。

抱到懷里時，見他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喊“阿達阿達”，才知道他原來是在自己。

當時他是什麼呢？

有些激，有些陌生，更多的是自責和憾。

大大小小照料聶慈年的傭人都在說著恭賀和夸獎的話，說小爺真聰明，才四個來月就會爸爸了，以后一定前途無量。

說小爺一定是知道爸爸工作那麼辛苦都是為了他，所以也想早點兒說話喊爸爸，讓爸爸開心。

他聽著這些話，腦海中想到的卻是他的寧寧。

懷孕時寧寧總是和他計較，說以后寶寶肯定先媽媽后爸爸，因為爸爸是個工作狂魔，整天都不休息，寶寶見不到他，肯定也不會先他。

他明白看似在計較寶寶先誰，實際上是在變相說他太辛苦，想他多多休息。

所以他承諾生產之后一定多多陪和寶寶，寶寶讀小學之前他都不會再加班，也盡量出差。

那段時間他加班加點將未來幾年寰宇的計劃全部安排完畢，就等著時間空下來陪祝寧。

可惜還沒等到他陪，就遭遇了那場車禍，從此天人永隔。

后來小年出生，他確實也做到了在他小學之前不加班級不出差，只可惜最重要的人已經不在。

“聶鈺晉？”

祝寧發現聶鈺晉居然在發呆，頗有些稀奇，湊近了喊他。

聶鈺晉回神，看見眼前的人是祝寧，心里驟然一陣心，朝著溫一笑，“怎麼了寧寧？”

他笑得格外好看，祝寧不自覺紅了臉。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什麼問題……哦，是的，我和寧寧一樣，第一次被爸爸時也很不習慣，后來次數多了就適應了。”

“那就好那就好。”

祝寧很相信聶鈺晉，聽他這樣說也不再擔心了。

但很快又想起一件事，秀氣的眉頭皺在一起，“可是年年現在已經不你爸爸了，他你聶總，你會不會很難過啊？”

不知道為什麼兩人關系會變這樣，可打心眼兒里為聶鈺晉傷心。

聶鈺晉本人并不傷心，但是見如此，頓時又又憐，說道，“沒關系，只要寧寧加油，我相信小年會改口的。”

“這個我加油有什麼用啊，是你要加油啊！”祝寧不滿道。

“好，我加油。”

“那你國慶節能休息嗎？我們帶小年出去玩兒，放松放松。”

聶鈺晉早就已經把時間騰出來了，笑著答應，“可以，我國慶節放假六天半，寧寧想去哪兒玩？”

“六天半？這麼長時間？”祝寧張大了，問道，“難道你早就把工作安排好了嗎？”

“嗯，我之前答應過小年這段時間忙完好好陪他，就是國慶節的時候。”

中秋節他忘記了，國慶節自然應該補回來的。

不過他原先的計劃是休息一天半，但是有寧寧在，自然可以適當延長。

只是如此就不免要辛苦一下周致了。

祝寧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只覺得聶鈺晉比想象中還要負責任，還要關心兒子，忍不住朝他投去贊賞的目。

“那等晚上回家，我們和小年一起討論下國慶去哪兒玩。”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