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狂想

之後的幾天行程, 全由傅硯禮安排。

中間出差錯，是林予墨非要一手廚藝，食中毒, 將兩人送進醫院, 除去前兩天神不好, 後面按照計劃出行, 時間被塞得滿滿當當。

傅硯禮很久沒這麽瘋玩過。

林予墨是力旺盛的初生牛犢, 對新奇事保有莫大的好奇，不知疲倦地游走穿梭, 午夜玩瘋，困得不行，回去的路上，靠著他睡著。

車開到酒店，他醒。

睜開眼, 睡眼惺忪，腦子模模糊糊的，還是跟他一起下了車。

他們的房間是挨著的, 林予墨瞇著眼走錯，被傅硯禮拎著領拉回來, 告訴的房間在旁邊, 懵懵地點頭，過來抱他一下, 朋友之間的，說一句晚安, 打著呵欠進自己房間。

房間門打開又關閉, 傅硯禮站在走廊，僵, 時間在他這裏流變慢，一個簡單的作被慢放。

片刻，他回過神，收斂緒，擡進酒店房間。

那幾天，傅硯禮是出國後最輕松的日子，離其他的份限制，好像只是位散心的普通旅客。

在這裏沒有多人認識他們，沒有共同好友。

他傅硯禮，他暫時也會忘記哥哥的份，只有林予墨跟傅硯禮。

—

轉眼，林予墨開學，不想父母跟著自己一塊過去，父母不放心，要給安排能照顧的人時，傅硯禮主提起，兩邊都無異議，事就這麽定下。

陪去開學或許不是一個好主意，無意聽到跟室友的對話，擊破以往的假象，喜歡只是單方面，拿他當哥哥，好朋友。

幾個月後，他收到林予墨的信息，激地跟他宣告有喜歡的人。

緒激時會用的標點符號都變得刺眼，他擰眉，盯著屏幕，快不認識那幾個字。

已經不是小時候，從書裏發現一封書，找到小男生，恐嚇幾句就可以解決的事，傅硯禮多次說服自己，看看吧，或許不錯呢，總要談有自己的生活。

他查過對方，沒有一條過他的眼。

林晉慎也知道，讓林予墨適可而止。

林予墨對邊人的幹涉到生氣，不理解，向他傾訴，他見的沒有站在那邊，說只是一時興起，談不上喜歡，更多是好奇。

“因為喜歡，才會對一個人到好奇。”林予墨反駁。

他多說兩句，那邊沒得到想要的寬，意興瀾珊地掛斷電話，這件事後，來找他的次數驟降，就像普通朋友，收回對他的旺盛的傾訴。

那段日子很難熬。

手邊的事理完，他第一時間飛去英國，在一家快餐館看到後廚，看到的影。

戴著廉價的塑料手套，面對一池浸泡的碗碟，面不改地洗涮，因為不夠稔，缺乏速度，被店長不客氣地的催促。

仿若一束天堂鳥髒污的塑料瓶。

傅硯禮不知道自己盯多久，全冷掉，無意擡頭看見他，睜了睜眼，像在確定不是幻覺，確定過後，顧不得摘掉手套，揮手跟他打招呼。

從店裏跑出來，沒有像一年前沖進他的懷裏，而是推著他，轉過角，回頭，確定是店裏看不到的位置。

“你怎麽來了？也沒有提前跟我說一聲。”

上還有洗潔以及油煙味道，上隨便一件服跟飾品，是在這裏工作一個月都買不了的。

傅硯禮問：“為什麽在這裏工作，因為學校的課題？”

“不是。”

抿下，因為自己都知道理由有多離譜，道：“我說了你不許說我腦，他在這裏兼職，我就跟著一起了。”

“就為了一個男人？”傅硯禮不能理解。

“是的，我知道這個行為多稚可笑，但，我覺得蠻有意思的，相時間變多，都有共同話題了。”

林予墨眨眨眼，沒有說假話，是真在這個過程。

傅硯禮卻無法接，讓現在就去辭職，不肯，兩個人就此問題爭執，他說：“你連我出現在這裏都需要顧慮他的，你能跟你以前的關系全都斬斷嗎？朋友，家人，都需要避諱嗎？”

“你現在屈就他可以跑來做服務員，在一起後呢，短時間你覺得有意思，長時間還會這樣認為嗎？”

“他就這樣好，好到你甘願做到這一份嗎？”

“……”

林予墨鼻子，說：“我沒想那麽多，喜歡就追了。”

表茫然，似乎他們看待同一個問題時，對難易程度的理解出現偏差。認為，沒那麽複雜。

“好了，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我不想在這件事跟你吵，我去請假，我找地方吃飯好好款待你。”

林予墨又恢複平時的活力，小跑地回餐廳，再出來時，已經掉污漬的圍跟手套，解開頭發，是他記憶裏的小公主模樣。

晚餐的話題，還是不可避免談及季從新。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表達反對，靜靜在聽，所以氣氛很好。

林予墨一定要做導游，像在國他做的那樣，領著他去四游玩，中間，上課，他做了想做很久的事。

約人見面，提出難以拒絕的厚條件，對方是聰明人，在前途跟果斷選擇前者，人首先是要自己。

他沒有指摘他的行為，只覺得不配，從裏到位都配不上林予墨。

季從新消失。

林予墨起初是不理解，然後是傷心，開始痛哭。

在酒吧裏喝多酒，他找到人，將送回去，抱著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他遞過礦泉水給漱口。

只是一道小傷口，暫時會流，會痛，但總會愈合。

那幾天，傅硯禮一直陪著。

林予墨只是表面看起來沒事，邊朋友信以為真，只有他知道，只是假象，有次半夜，他接到室友的電話，說在哭，看起來很難，勸不，只好打電話給他。

痛快地哭上一大場。

哭過力耗盡，林予墨胡地抹掉眼淚，說，吃膩炸魚薯條白人飯，想回國，想回家，吃火鍋吃鹵煮。

傅硯禮半夜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去買食材，買回來，洗淨切好，照著食譜做出一桌子菜。

室友圍觀全過程，依著門邊，驚愕地嘆：“都這個點你還能給做吃的，哥，對親妹都過了，親兒吧。”

這耐心，親爹都難。

胃裏填滿，心也就沒那麽空了。

林予墨給出這幾天第一次真心實意的笑容，說：“好了，不就是個男人，多大點事。”

“確定嗎？”傅硯禮問。

林予墨重重點頭：“可以。”

不是假話，那天之後，季從新這個人從的生活裏徹底抹去。

在這之後，生活回到正規，傅硯禮畢業回國接手家族企業，繼續在英國念書，中間，給他介紹過朋友，試圖撮合，皆以失敗告終。

林予墨不理解，在眼裏，朋友沒什麽不好的地方，長得漂亮，學業優秀，幾次挫後忍不住問他：“為什麽不行，有哪裏不好？”

“沒什麽不好，是我的問題。”

氣笑，問：“那你說說，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天仙嗎？”

“可能。”

林予墨說：“白依是真的很不錯的姑娘，你們可以試著接接嘛，又不會塊，給也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明知道結果是什麽，就不需要浪費彼此時間。”傅硯禮以還有工作要掛斷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還是我介紹別出錯，你要是喜歡男生……

“我喜歡你……這樣的。”頭滾了下，說完四個字後頓了下，他補充。

那邊明顯愣了下，跟著愉悅大笑，說神經啊，拿他剛才的話當玩笑，以為他是因自己不厭其煩後搪塞一句。

“好了好了，不煩你了，記得回消息啊。”

電話掛斷，傅硯禮整個人往後靠，完全的放空。

如果沒有後面那三個字，局面會是怎麽樣的，一發不可收拾，陷尷尬的境地，還是有另一種可能。

想象是多樣的。

幾個月後發生的事，給他的問題提供答案。

那只是兩人閑聊時林予墨無意提起的，跟一個朋友鬧掰，原因很簡單，因為對方向告白，拒絕，雖然說還能做朋友，但出現過那種事後怎麽也回不到以前，彼此都尷尬，關系斷掉。

林予墨苦悶地說：“煩的，他之前有讓朋友暗示過，我明確說過沒可能，大家只是朋友，現在好了，他非要大庭廣衆下告白，這下朋友也沒得做了。”

不說開，還是朋友。

說開後，連朋友都做不了。

傅硯禮自我催眠，做朋友也沒什麽不好，就像以前一樣，他還是在邊，只要需要，他一直在。

即便有了喜歡的人，組建自己的家庭，前提是對方合格，他還是可以朋友的份照顧。

回國三年，他在國跟英國往返，一半是工作，一半出于私心。

直到林予墨畢業回國。

說自己鹹魚一個，家裏早已經給安排好一切，回總部從小經理做起，在林晉慎的監管下，鍛煉能力，直到能獨當一面。

但這些都被林予墨拒絕，沒有接家裏安排，為無業游民。

被家裏催得頭疼，跑他這裏躲清靜，將自己癱在沙發上，呈現躺狀，在這裏六清淨，不會有人催規劃人生，也不會去公司上班。

蹭吃蹭喝，傅硯禮沒有半句微詞，相反，很照顧，冰箱裏零食櫃全是喜歡吃的東西。

傅硯禮也會問的打算。

林予墨說：“再玩段時間，還是得回去上班吧。怎麽，你也嫌我煩了嗎？”

清楚自己那點段位，哥想死分分鐘的事。

說完，又拍拍他的沙發，說好舒服好喜歡，他家裏就瞧上這套沙發。

“沒有。你不用著急，不想去可以不去，等你找到你想做的事。”傅硯禮走去中島臺倒水，他一向以的意願為主。

林予墨爬起來，手臂掛在沙發上，說：“我個已經揚言要停掉他的副卡了，撐不過幾個月，我可能就留宿街頭了。”

有他這句話，父母自然也不會再給錢，花錢大手大腳，向來不缺錢又沒有存錢的習慣，經濟一下子被切斷，就了窮鬼。

“我不工作，你養我嗎？”

你養我嗎？

水已經灌滿，傅硯禮因這句話失神，也只是片刻，他垂眼掩飾緒。

他說：“我養你。”

林予墨聽罷笑：“我很花錢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傅硯禮握著水杯在喝水，杯子擋掉小半張臉，他眼睛沒看，會洩不該有的緒，等慢條斯理地喝完水，緒收斂，他擡頭看向，平靜地說：

“我養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