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川洗過澡后從浴室里出來,徑直走向在書桌旁充電的手機。
屏幕亮起,是陸澤發來的兩條消息:
——“設計稿初步決定采用第一版本。”
——“明晚有個合作商晚會,時間地點我稍后發給你,做好準備。”
將巾搭在手腕上,泛著紅的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個“好”字過去。
沈曼正在吧臺上研制烤,檸檬片摻雜著各種香料,平鋪在香料滿滿的的上,單是看著就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嘖嘖,才剛分開不過半個小時,就舍不得到開始抱著手機傾訴思念了嗎?”
溫川退出聊天框,將手機重新放回桌面上,“你想多了,只是在談工作。”
“你和陸澤單獨相了一天時間,就真的一點進展都沒有嗎?”
沈曼將放進烤盤,調整好時間和鬧鐘,才繼續說道:
“你是不是還介意著上次的事?”
見溫川抿不作聲,沈曼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你們兩個一直僵著也不是辦法,沒想著聊一聊?”
溫川淡聲,“年后合約就到期了,聊不聊也改變不了什麼。”
當初兩人達一致簽下合約,如今過了年剛好三年整,這段關系也該結束了。
沈曼低頭,撕扯著手里的廚房用紙,低聲說道:
“那件事發生以后,宋瑤就再也沒來過公司。我側面問過陳助理,他說宋瑤已經從陸家老宅搬走了,好像被他父親強制關在家里,不讓出門了。”
“事一旦發生,再多的補救措施也都無事于補,不過是圖個心安罷了。”
溫川將巾搭在架子上,挽起睡袖子,幫沈曼一起洗新摘的各種水果。
“不過曼曼,比起我來講,我倒是覺得你更應該擔心一下自己。”
“我?”沈曼拿起蘋果咬了口,“吃嘛嘛香,倍棒,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聽說宋玉快回來了。”溫川掀眼皮看,“你還想他嗎?”
聽到這兩字,沈曼明顯怔了下神,不過片刻后就恢復了平靜。
“想啊。”沈曼眼中含著笑意,用力咬了口蘋果,“我想廢了他!”
看那副嫉惡如仇的模樣,溫川輕輕搖頭,無奈的笑著,“趕洗吧。”
沈曼將蘋果核丟進垃圾桶,一晃瞧見吧臺架子上擺放整齊的酒,突然靈一現。
“溫川姐,喝點小酒啊?”
淡淡的烤香味彌漫在空氣里,溫川竟也有些了,便點頭道:“好。”
黑賓利行駛在逐漸落下的夜幕里,窗外燈火璀璨下,映照著車男人廓分明的眉眼。
陸澤恣意懶散地攤靠在黑純皮座椅上,里叼著一煙,煙霧暈染了他的視線,指尖的煙頭火點點。
他垂眸深思著溫川下車前說的話,說不希他被人瞧不起。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說這樣一句話?
“陳聰明。”陸澤長舒一口氣,薄翕著,“太太可有見過什麼人?”
陳助理思考片刻道:“您和趙總進辦公室后,我瞧見席總和太太說了兩句話。”
“席康安?”陸澤擰眉,“聽清楚了嗎?”
“沒有。”陳助理搖頭,“隔得有些遠,不過太太回來時,臉不太好。”
陸澤抿沒再說話。
前方路口紅燈亮著,陳助理忽然想到什麼,再次開口:
“陸總,上午您開會時顧公子來過電話,說十里西街今晚有演出,唱的是關漢卿《單刀會》的第一折《苦計》,他邀請您去聽戲。”
“顧淮什麼時候開始聽戲了?”陸澤眉梢一挑,“唱的還是《苦計》。”
眼看倒計時結束,陳助理忙問著他的意思,“那咱們去嗎?”
“去。”陸澤長一抻,“難得他顧公子有雅興,當兄弟的怎能不去奉陪呢。”
紅燈變綠的那一瞬間,車子啟拐彎道,朝著十里西街駛去。
夜晚十點半,正是十里西街最繁華的時候。
一字排開的仿古燈散發著昏黃的線,映照著兩側寬闊平直的路面,落下一地斑駁寂靜的影。不遠的高樓聳黑幕,整座城市怪陸離,卻又熱鬧喧囂。
距離上次來十里西街,已經是三個多月前的事了。
車子平穩的停靠在路邊,陸澤推門下車剛走到院門外,就聽里面傳來一陣咿咿呀呀的唱戲聲,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鼓掌和好聲。
他雙手兜閑散進門檻,一眼就瞧見了,正穿梭在眾多賓客間的顧淮。
男人西裝革履好不正式,似乎也瞧見了陸澤,他將手中的查完遞給旁的小廝,又埋頭代了幾句,這才笑容款款的朝他走來。
“阿澤,你可終于來了。”顧淮一拳垂在他口,頗為不滿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將近半年,沒來我這十里西街了。”
陸澤挑眉,“怎麼?你想我了啊?”
“想,能不想嗎?”
顧淮咧笑著,“聽說你和嫂子鬧別扭呢,這不我作為兄弟的,今兒特意你過來給你出出主意。”
“什麼主意?”
陸澤睨著臺上正哭泣的演員,勾警告道:
“我可就溫川這一個老婆,你要是把給我整走了,小心我把你賣給別人當老婆。”
顧淮卻無視他的警告,擁簇著他往正位上走,邊走還不忘邊打著保票:
“哎呀阿澤,我是你兄弟還能害你不?實話告訴你吧,今兒這出戲我就是專門為你演的。不信你看——”
顧淮指著人群正中的空位置,炫耀道:
“正中間的位置都給你留好了,視野廣闊看的清楚,張老板給我十倍的價錢我都沒答應,看我夠不夠意思?”
陸澤在他的催促中落座,位置距離舞臺三四米遠,無論是視野還是音效,都是一等一的好。
只是這突如其來的邀請,讓他總覺得顧淮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跟我說實話,整這一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上好的尖隨著滾燙的茶水浮起又落下,淡淡茶香飄進鼻腔里,顧淮率先斟了一杯遞給他,接又倒了一杯給自己,這才慢悠悠的開口:
“你和嫂子吵架的事,我都聽說了。”
他抿了口茶,淡笑道:“嫂子不是普通人,隨便給了禮就能哄好,況且你們兩個之間本就生著隔閡,自然不能用尋常低級的辦法去求原諒。”
陸澤瞥他一眼,“那你說說,有什麼高級辦法?”
顧淮卻諱莫如深的笑著,只見他放下茶碗,翹著蘭花指往臺上那麼一指,頗有語重心長的味道。
“看完這出戲,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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