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靈瑜沒看。

短短一夜時間，僅僅幾個小時，前兩個月好不容易養好的，眼可見的又垮了下去。

臉白得很。

黑眼圈很重。

沒有看他，只是低頭看向他拉住的手……慢慢的，一一的掰開。

說：“不用等。”

轉，不再看他，走下臺階，去往路邊停靠的黑車輛，余悅開車……看著眼前這一幕，長長嘆一口氣，很難。

終是，又走到了這一步。

“姐，蘇姨的已經送去了殯儀館，已經請好了最好的殯葬師，化妝技特別好。”余悅發車子，聲音低低的說。

紀靈瑜點點頭，在這一刻，眼底沒有哀傷，只有極致的冷靜。

余悅覺得駭然，想問什麼，終又沒敢問出來……開車直奔靈堂。

蘇紫的靈堂，設在紀家。

紀家之前在明城也有房產，但后來，紀靈瑜與家里鬧掰，死活要嫁顧若白之后，紀靈瑜父母傷心，就在鄉下買了房子住了。

好幾年都沒到城里來。

可沒想到，他們不來也就安好了……這一來，兩個人，雙雙都丟了命。

紀靈瑜想著那些事，眼睛又干又，抬手，用力的了，似乎眼睛更疼了。

“姐，你可千萬別再哭了……你要再哭，這眼就真瞎了。”余悅快速說道，紀靈瑜用力吸了口氣，的攥了拳，終是啞聲道，“嗯，我知道了。”

顧若白在明城，有權有勢，是明城的爺，房子所地段，都是在明城市中心，最好的位置。

紀家在明城的房子，偏向環外，也是老房子，看起來很舊，還有種不出的荒涼。

紅磚房沒有經過刷，著一八十年代的陳舊，胡同里的路上鋪著碎石拼的石板路。

一眼去，仿佛穿越時空，回到了過去。

“到了。”

余悅按著導航停下。

胡同口已經放置上了花圈，江一鳴穿一黑，站在胡同口正等著們。

而紀靈瑜……這個父母的唯一的兒，姍姍來遲。

終于，回來了。

下了車，沒有哭，只是死死的抿著，攥著攥，一步一步的往進走。

每走一步，仿佛都能看到父母的笑容。

在跟喊著“瑜瑜”。

每走一步，都能看到曾經的過往，他們一家三口，滿滿的都是幸福，都是笑容。

每走一步，心便丟掉一分過去，又撿回一分現在。

每走一步，都像踩著生命在往前走。

若是天堂，似是地獄……無論如何，都義無反顧。

“小瑜。”

江一鳴的聲音低低響起，在他知道，的失記完全是假的之后，他心中說不上的覺。

到底是背負了多重的力……才會讓這樣著自己，去與殺父殺母的仇人，同床共枕？

失憶，并不是一個好辦法。

“一鳴。”

紀靈瑜停下了腳步，慢慢轉回了頭，聲音啞啞的說道，“現在，我跟你一樣了……無父無母，皆是孤兒。”

一句話，頓時就讓江一鳴破防！

他的眼淚“刷”的出來了，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不是，你還有我，我也有你。”

“嗯。”

紀靈瑜點點頭，想到什麼，換了話題，“一鳴，我給你郵箱發了幾份資料，你有空看看。”

江一鳴愣住：“小瑜，你……”

紀靈瑜沒有再說話。

一黑，邁著步子，進了靈堂。

靈堂里，放著蘇紫的生前像，黑白。

依然眉眼慈祥，看著自己的兒進來，像是在笑一樣……可紀靈瑜知道，以后，再也聽不到媽媽的嘮叨了。

哪怕是罵聲，也聽不到了。

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了回去。

然后，跪在靈堂里，一點一點的燒著紙。

看那火起，看那火滅，看那燒盡的灰打著旋兒的被火的熱量蒸騰著飛起，撲在臉上，頭上。

像是媽媽依然在溫的擁抱一樣。

進來的每一個人，鞠躬，送別。

對每一個人都回禮。

進來的每一個人，也都跟說著節哀。

沒有眼淚，只是淺淺的點頭，從沒有對誰出聲。

這一刻，像是失了所有的語言。

啞了。

“小瑜，節哀。”

余書潤跟盛秋來了。

兩人剛剛聽說這些日子里，紀靈瑜一直是假裝失憶后……真是心疼的不行。

多好的孩子，怎麼就背負了這麼沉重的人命債？

他們兩個之前還說，這失憶了，也不敢去看小瑜了……現在，知道是假的，兩人第一時間趕過來了。

紀靈瑜渾一振，聽著這久違的聲音，慢慢抬頭，依然是淺淺的笑著，只是眼底淚水流下。

啞啞的道：“爸，媽……”

“誒，誒！我們都在呢，好孩子，別哭。”盛秋忍不住流了淚，余書潤拽一眼，低聲說，“有什麼能幫小瑜的，搭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