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遇原本還有些心不在焉，聽見顧寅說要在這附近住一晚時才流出擔憂的表。

顧寅自然注意到了，“你著急去江州嗎？”

“也不急，那先找住的地方吧。”看了眼手機，把剛剛未放送的信息發出去。

于是兩人又上車找住的地方。

顧寅把擋風玻璃上的雨刮開到最大，卻仍在暴雨中敗下陣來。

車輛打了應急燈在雨幕中行駛的極慢，車載廣播突然發出刺啦刺啦的響聲，“G17高速白霖段暫時封閉……”

許知遇轉頭，“這樣開車太危險了，隨便在服務站找個汽車旅館吧。”

能見度越來越低，眼下的形就算顧寅再不愿讓屈于汽車旅館那樣的環境也沒辦法。

“恩，就按你說的。”

汽車旅館的霓虹招牌在雨幕里奄奄一息地閃爍，顧寅推開玻璃門，前臺的中年人打量他們幾秒，“還剩一間標間。”

顧寅有些尷尬的看了眼許知遇，“我可以睡車上。”

許知遇倒沒覺得什麼，認識顧寅已經十年了，從來沒見他邊有過人，幾乎過著六清凈的生活，完全相信他的人品。

不過，也許顧寅會覺得和住一起不方便。

“我無所謂，怎麼都行。”

顧寅接過手里的房卡送上樓，電梯地板上漂浮著塊的油污，一路上見的男人都有意無意地掃視許知遇。

破舊的房卡打開有些晃悠悠地木門時，顧寅不自在的了鼻子，“這里看上去治安不太好，要不我住睡這個床，你睡那個？”

許知遇無所謂，“可以啊。”

視線沒離開手機，霍驍沒回信息。

天氣預告顯示江州今天也是大雨。

也不知道霍驍有沒有淋到雨，若是淋到了，李崢他們又慘了……

無意中，不小心坐到了床上的遙控，電視新聞主持正在播報

“目前江州悅緹安土地轉讓爭議愈演愈烈，霍氏原定于今晚要召開的新聞發布會是否會因為臺風影響而取消，讓我們拭目以待。”

新聞發布會？

這樣的天氣，心躁郁的霍驍會好好回答那些記者們的刁鉆問題嗎？

顧寅把電視關掉，“你先洗洗，我去買點吃的。”

他走后，許知遇簡單洗漱了一下，從洗手間出來時已打定主意，無論如何得在新聞發布會之前到達江州。

目前唯一不影響的是高鐵。

連打了幾個電話托了白芷定到了去江州的高鐵票。

因為走的匆忙，以至于顧寅冒著風雨提了一大包喜歡吃的東西和洗漱用品回來時，才發現已經走了。

剛才便利店因為臺風要關門，是他站在門口求了半天，原本整潔闊的西裝完全被打，斯文溫潤的臉龐裹挾著經風雨的狼狽，店員實在于心不忍才打開門讓他進去。

此刻，他看著手里提著的巧克力，蛋黃，牙刷、洗面、洗臉巾……

某種藏已久的緒頃刻間翻涌，他只覺得連間都泛著苦味。

每一樣都是他站在便利店展示柜前挑了很久買回來的。

手機短信鈴聲響起，他將手里的東西輕輕放在一旁桌子上。

【師哥，我先去江州，買到了高鐵票，不用擔心我。】

他盯著短信看了足足三分鐘，而后手機跌落地板，在空曠的房間里發出突兀沉悶的聲音。

-

江州的悅緹安酒店宴會廳，燈璀璨，一排排整齊的座椅上坐滿了來自各地的記者。一塊巨大的LED屏幕閃爍著，播放著悅緹安在各地的宣傳影片。

“霍總，直播信號已就位。”

霍驍置若罔聞，李崢沖工作人員點頭。

昨晚他半夜趕到度假村，跟高管們開會到今早，這會只覺得頭疼裂，也不知道是睡眠不足引起，還是外面雷雨加的天氣引起。

鎂燈下，他和幾位度假村的高管坐在宴會廳長形桌前，每個人面前都架了話筒。

不同的是另外幾人都正襟危坐，只有中間的霍驍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襯扣子解開幾個，連領帶都沒有系，整個人出一子生人勿擾，敢來就找死的氣場。

新聞發布會馬上開始，底下的快門聲瞬間織網。

一開始，記者們也大都欺怕，只敢逮著另外幾個高管問問題。

“請問之前霍總接手前，土地轉讓合同有部分村民并沒有簽同意書，度假村是怎麼拿到土地的呢？”

霍驍冷眼瞥過去。

記者的音量就哆哆嗦嗦的弱下去。

李總調整了下話筒答，“關于度假村這塊地是十年前霍氏集團完收購的……"

風聲過窗戶隙大廳，即使離主桌很遠，它吹起的嘶啞聲音和門窗被吹的彈扣聲像在霍驍耳朵里裝了擴音，不斷放大，不斷重復。

心中的煩躁像積木一般一點點被疊加，幾乎每一秒都在坍塌的瞬間。

霍驍一手撐著太，一手握著鋼筆在面前的白紙上窸窸窣窣地畫著線條，企圖轉移注意。

“霍總一直不說話，是不舒服嗎？聽說您一到下雨天就會煩躁不安，這是真的嗎？”

一眾度假村的問題都被妥帖回答，突如其來來了個不怕死的記者提問出這種問題。

大家紛紛前傾，顯然都對這個問題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興趣。

鎂燈不斷閃爍，臺下如水般漲起。

李崢：“抱歉，我們不回答跟今天主題無關的提問。”

霍驍把手中的鋼筆一扔，音散漫，“你賣水管的？管這麼多？”

這是霍驍這場發布會上說的第一句話。

臺下有人低笑有人議論，臺上幾個高管們都面尷尬。

那記者倒是膽大，不慌不忙又問了句，“抱歉，那我問個跟發布會有關的問題。”

“請問霍總，昨晚半夜自殺的那位村民，是不是因為土地轉讓合同的不合理含恨而死的？”

這麼尖銳的提問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他就這麼不拐彎的問出來，而且還是問這位明顯心不佳的閻王。

大家都紛紛好奇的站起來，想看看這位勇士的樣貌（也許不久將是音容笑貌。）

霍驍聲線如常，只是手里的鋼筆蓋輕輕一下下敲擊著桌面，不算大的聲音通過話筒放大。

叩-叩-叩

宴會廳有規律的回著這聲音，帶著令人窒息的迫。

“三百頁的合同里沒有話故事的位置，含恨而死是你從哪里哪補的？”

霍驍語氣怠慢，冷戾的五寫滿了不屑。

不過很快，他空的黑眸亮了。

因為宴會廳后面出現了一抹悉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