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驍黑眸冷冷地看著他，眼底只剩下戾意。

“不可能。”

和分開，不可能。

他要死，那找個無人的地方死去好了。

“霍驍。”病床上的人突然出聲。

男人眸中的冷意漸漸散去，隨即眉頭擰了起來，掀開被子要看的傷口。

“很痛嗎？臉怎麼這麼白？”

許知遇虛弱地搖了下頭，指著門口醫護人員匆匆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你出去。”

聲音很小，卻十分嚴肅。

要先穩住鹿嶼。

霍驍聞言猛地抬頭，腕表磕在床欄發出悶響。

他幾乎咬牙切齒，“你…讓我出去？”

許知遇準抓住輸管，指尖抵住滾，“要麼你走，要麼我拔針頭。”

監護儀發出警報，霍驍紅著眼眶盯著看了幾秒，等眼底蒙上一層水，他先一步敗下陣來。

“好…我走。”

聽見霍驍踹了一腳陪護椅沖出病房。

走廊里傳來自販賣機被捶打的轟鳴。

許知遇躺在床上，聽著他的聲音，心口生出疼意。

剛剛聽的很清楚。

鹿嶼在恨，恨他救了霍驍而耽誤了找他。

找到許知禮是十六年來唯一的執念，得先穩住他。

更重要的是……

“我看不見了，禮禮。”確認腳步聲徹底消失后，許知遇朝著錯誤的方向呢喃。

安靜地病房和眼前的黑暗，讓后知后覺地害怕。

“禮禮？我好像遭報應了。”

掙扎著坐起來，雙手在空氣中揮了揮。

鹿嶼按住揮的手，對上的是漂亮但失焦的眼睛。

他慌忙站起來，“我去醫生。”

看到幸福，他難。

但是看到難，他好像也沒有想象中好。

鹿嶼有些急躁地跑出病房。

他出來時，霍驍正坐在安全通道猛煙，雙頰因為用力而凹陷，尼古丁在肺里沸騰。

聽見鹿嶼奔跑的腳步聲，霍驍掐了煙跟過去。

醫生跟著鹿嶼來到病房檢查，霍驍則猩紅著眼，站在門外。

“霍太太的片子顯示，有量顱出的況，出迫神經，失明的況應該是跟這個有關。”

霍驍猛然看向床上許知遇。

沒什麼表，眼神異常空，“醫生,那還能恢復嗎？”

醫生看了眼門口的頎長的影。

“能的，霍太太，出量不多，等慢慢吸收了之后會好。”

許知遇點頭。

鹿嶼跟著醫生走出來。

霍驍則一臉肅殺跟在兩人后。

走得離病房遠一些了，霍驍突然猛扯下領帶，接著領帶兩端纏住左右手。

他如猛一般撲到頂流男明星上。

領帶勒住鹿嶼的脖頸，他猝不及防被男人拽倒。

走廊里的消防玻璃映出此刻霍驍臉上的瘋狂與猙獰。

“你的十六年過得不好，你覺得過的好嗎？這十六年在心里承的比你只多不！連吃個草莓蛋糕都他媽覺得自己沒資格！”

“許知禮，你當年就該死在明山上！你當時死了，今天也不會出事！”

他抑著自己的聲音，一字一句都著狠，卻用極輕的音量說出來。

鹿嶼不語，也不還手，一張俊的臉被勒豬肝。

這是一場單方面，接近于靜默的謀殺。

醫生在一旁急得跺腳。

“停下停下，霍太太現在不能刺激。”

就在鹿嶼以為自己今晚會死在這個冰冷醫院時，許知遇弓著腰扶著欄桿出現在走廊那頭。

手按在傷口的位置，看上去每走一步都讓很痛。

醫生先看到，故意大聲說，“霍太太，你怎麼出來了？”

“我想喝水。”虛弱的聲音在走廊回響。

青筋凸起的手立刻卸了力，繃的領帶松下來。

霍驍此刻真想沖過去，可是他不敢。

他怕好看的說出最殘忍的話，更怕不要自己了。

咳咳咳咳——

鹿嶼猛烈的咳嗽。

還沒緩過來，小上就被霍驍狠狠踹了一腳，“滾去給你姐倒水！”

鹿嶼瞪了他一眼，站起來拍了拍自己上的灰，朝著許知遇的方向走去。

等看著兩人進了病房，霍驍又一腳踹開安全通道的門，坐在樓梯口。

他拿出手機轟炸李錚，“把全國眼科專家都綁過來！有手的？連人帶手臺都給我空運！”

路過的醫生看到被煙霧籠罩的男人，推開安全通道的門，“霍總，您不去病房嗎？”

他不敢。

剛剛明明，不想要他了。

一滴砸在地上，霍驍沒回答醫生的話，只是悶頭煙。

醫生不敢多問，關上門默默退出。

-

當晚，因為傷口痛，還因為眼睛看不到的恐慌，許知遇以為一定會睡得不好。

但意外地睡的好，甚至可以說是十六年來睡得最好的一次。

不用擔心，許知禮此刻是不是在哪里苦。

因為許知禮就睡在旁邊的床。

一開口就能使喚他。

這種只存在年的記憶，讓前所未有的滿足。

心里空掉的某個位置終于被填滿。

“禮禮，我要喝水。”

“禮禮，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我冷。”

“禮禮，你呼吸聲太重了。”

……

鹿嶼沒回應過，每次發號施令，他都只是悶聲去做，等做完了再悶頭繼續睡。

早上醫生來檢查時，醒來。

睜開眼時，驚喜地發現又能看到了，雖然大概也只能看十米左右的距離。

但鹿嶼跟著過來時，還是雙目無神地看著前方虛無的樣子。

鹿嶼不接。

也許“失明”的久一點，多些時間和他相，他就沒那麼排斥了？

還有霍驍，不想和他分開。

但眼下，如果重新生龍活虎，鹿嶼還是不會接他們在一起。

能覺到鹿嶼對不止恨，也許還有一？

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演下去，但當看到霍驍和鹿嶼跟在醫生后面，互相看不順眼，又不能發怒的樣子時。

打定主意，演吧，繼續演下去。

醫生拿出電筒檢查的瞳孔。

“好像比昨天的況好一些，霍太太還是看不見嗎？”

許知遇空的眼睛下一滴淚，凄凄慘慘。

“看不見。”

醫生有些奇怪，“不應該啊!"

“醫生，你是覺得我在撒謊嗎？我也想快點看到，可是我……”一雙杏眼又滾下兩行淚。

楚楚可憐，惹人憐。

鹿嶼和霍驍同時瞪向醫生。

醫生抿，不敢再繼續檢查，只在兩人冷戾的眼神中巍巍地掀開被子，快速檢查了下腹部的傷口。

“嗯…傷口恢復的很好。”

霍驍很輕地走近，彎腰仔細觀察傷口。

雙眼“失明”的許知遇揪住他的角。

“你也是醫生嗎？我比較喜歡你來給我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