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苒一瞬不瞬地盯著陸霆淵。

他沒立刻回答的問題，只是抬手幫蘇依依蓋好被子，大手在小姑娘手背上輕拍，示意別害怕。

明明一屋子的人都在等他的答案，只有他，置若罔聞。

一直到安頓好蘇依依，他才抬眼看紀清苒，眸冷淡得像是籠了一層寒霜。

“你該走了。”

他率先站起來，語氣強地通知，“我送你。”

聲音冰冷，目疏離。

紀清苒勉強出來一抹笑，固執地說：“我還沒探完病呢。”

“依依需要休息，你在這里，只會打擾。”

他說著，拽過的手，不容抗拒地往外走。

走得很快，險些跟不上，被拽得踉蹌了好幾步，不得不握他的手。

他沒有掙，順勢把的手握得更。

紀清苒在他與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間，回頭看了看蘇依依。

小姑娘沒有睡，在被子里往兩人的方向看，正好和紀清苒四目相對。

紀清苒沖笑了笑，帶著明晃晃的挑釁，還把和陸霆淵握在一起的手舉得高些，當著蘇依依的面晃了晃。

說了句：“阿淵，你走慢點，我跟不上。”

蘇依依被氣得眼圈發紅，哽咽地喊了聲：“師兄，我難。”

陸霆淵的腳步立刻頓住。

他轉去看蘇依依，紀清苒卻推著他往外走：“不是說要送我嗎？”

他紋不。

紀清苒又說：“蘇依依難，難道不該去找醫生嗎？你又不是醫生，你有什麼用？”

陸霆淵冷冷地看著。

紀清苒深吸了一口氣，強撐著抬頭，沖他出一抹笑。

“你不走了嗎？那我留下來等你？”

陸霆淵這才對蘇依依說：“我去幫你醫生過來。”

蘇依依還想說些什麼，他人已經被紀清苒拉走了。

醫生很快進了病房。

陸霆淵一出病房門，就甩開了紀清苒的手，留給一個冷漠的背影，送下樓。

兩人一路無話，他臉上也沒有一笑意，冷峻的廓在走廊昏暗的燈下顯得格外冷漠。

等到了樓下，他停住腳步，聲音冷漠地開口：“你走吧。”

紀清苒沒有。和他對視，眼睛里有濃得化不開的委屈和不甘：“陸霆淵，你就沒想過問我一句，到底有什麼事，非要求到你的頭上？”

陸霆淵眼波閃了閃，不咸不淡地說了句：“原本想問，現在，不想了。”

紀清苒看著他，臉一點一點沉下去，好半晌才出一句話：“因為蘇依依嗎？”

陸霆淵沒有否認。他點頭，語氣明顯不悅道：“你不要以為你偽裝得很好。你不喜歡依依，這件事你、我、還有依依，我們都知道。你怎麼會好心來探病？你來這里，不過是給添堵來了。”

紀清苒被他說中了心思，想扯出一點笑來遮掩尷尬。

可笑不出來，怎麼努力也笑不出來。

只能面寡淡地開口說：“我確實不喜歡蘇依依。我來這里，也不是真心來探病。但我不是想給添堵。我來，是因為，你在這里。”

自嘲地笑了下，繼續說，“陸霆淵，你不覺得很好笑嗎？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朋友，可我被污蔑，被造黃謠的時候，你在哪里？我想求我自己的男朋友出手幫忙，還得低聲下氣找個理由跑到這里，假裝來關心你的小師妹，才能見到你！你這個男朋友，當得可真差勁，差勁了！”

的笑容越發苦，原本寡淡的臉上也漸漸有了緒。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閃著破碎的。

“你知道那些人是怎麼罵我的嗎？這些天，我不敢出門，不敢去公司，因為不管我走到哪里，都能聽見有人罵我是小三，是不要臉的賤貨！”

裂開角笑了笑，眼淚終于落，“這些事，要不是我今天來了醫院，我還以為你一直不知道呢。陸霆淵，你明明知道，明明什麼都知道，可你什麼都不做，只守著蘇依依，眼睜睜看我被網暴，看我名聲盡毀，從始至終，無于衷。”

“陸霆淵，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后悔救了我，希我能再死一次！”

陸霆淵眼底終于閃過一容。

但他很快下了緒，語氣依舊冷淡：“苒苒，我沒有不管你。網上那些事，等依依病穩定了，我就會理。你只要多等幾天，蘇依依現在離不開我——”

“所以，我又被放棄了嗎？”

紀清苒仰頭看了看天空，把眼眶里的淚一點一點回去，“陸霆淵，在你眼里，我永遠都排在蘇依依后面，對不對？我可以癱瘓，可以失去一條，也可以被網暴，被人當街指著鼻子罵……所有這一切，都不如蘇依依的重要，對麼？因為承這一切的人，是我。因為我從來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別胡說。”陸霆淵極不贊同地看著，“你的事，我怎麼會不管？”

“那你準備怎麼做？”

紀清苒死死盯著他，“你可以用你的賬號公開我們的關系嗎？這樣的話，別人就都知道，我和陸唯安沒有關系，因為你本不會允許我和他有關系。”

陸霆淵沉默了，薄抿，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

紀清苒說的確實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可這樣一來，依依怎麼辦？

壽宴上公開關系，知道的也不過是到場的賓客而已。

如果換網上公開，那豈不是任何人都有可能誤會依依是足的第三者了？

依依還要上學，承不住同學間的流言蜚語。

又不好，萬一出了事……

他為蘇依依想了很多很多，唯獨沒有想過紀清苒的境。

抉擇一目了然。

他的沉默是最明顯的答案。

這份沉默像一把尖刀，刺得紀清苒心口發疼。

苦笑著搖了搖頭，一步步后退：“我明白了。陸霆淵，你就當做我沒有來求過你吧。既然你不想公開，那些臟水，那些罵我的人，我自己想辦法……”

陸霆淵蹙眉：“你有什麼辦法？”

繼而想到，除了找他出手澄清，確實還可以找另一個人。

和他勢均力敵的人。

“你要去找陸唯安？”

和他鬧了這麼久，他一直著緒，不愿意和一般計較。

此刻怒火卻極快地蔓延開來，燒得他恨不得毀了。

“紀清苒，你敢去找陸唯安試試！”

紀清苒忽然朝他笑了笑。

聲音很淡地說了句：“不如你來猜猜，我會去找誰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