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苒盡量不去在意蘇依依的消息。

心里很清楚，小姑娘這是在報復昨晚“搶走”了陸霆淵，在向宣示主權呢。

越是在意，就越是如了小姑娘的意。

越是難，小姑娘那邊就越會覺得解氣。

誰讓始終都是橫亙在陸霆淵和小姑娘之間的一刺，不把徹底拔除了，小姑娘意難平呢。

手機又響了好幾聲，無一例外，都是蘇依依發過來的。

紀清苒已經懶得去點開查看，努力把注意力放在電腦屏幕上。

盡管這樣，還是分了點神，電腦屏幕上的代碼，一行都沒有增加。

在發呆。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指節的淡青管約可見，指尖微微彎曲，停留在面前的屏幕上。

“難到你了嗎？”

男人輕笑，聲音溫潤如玉。

順著手往上，是一截線條流暢的手腕，腕骨清晰，襯著微微卷起的襯衫袖口，出一小段干凈的。

再往上，便是他微微俯的影。

紀清苒愣了下。

謝知衍站在側，眉眼沉靜而溫潤，狹長的眼眸里映著屏幕的，深邃得像夜下的星河。

他線微微勾起，眼角都帶著和煦的笑意，正低頭看著，嗓音低沉且輕。

“要不，我來試試？”

不等回答，他另一只手也過來，越過，指尖輕敲鍵盤，按鍵聲清脆悅耳，像一首即興創作的樂曲，屏幕上的代碼隨之躍。

“好了。”

他點到即止，沒有任何逾越的意思。

很快直起，居高臨下審視著屏幕上的代碼，像在看什麼藝品。

“很久沒寫代碼了，好像，寫得還行？”

他說著，沖紀清苒挑眉，眉眼間也不似一貫的清冷，“小師妹幫我看看，有沒有寫錯的地方？”

紀清苒莫名有些心慌意，忙定神去看屏幕。

代碼很工整，和他這個人一樣，嚴謹且一不茍。

點頭：“沒問題，師兄寫得很好。”

“吃飯的本事，不敢丟。”

謝知衍笑了笑，隨即在對面坐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拼。展會上忙了一天，晚上還趕進度，當心吃不消。”

“我覺還行。”紀清苒不敢和他對視，注意力全在屏幕上，“我想趁著還吃得消，多做一點。”

謝知衍“嗯”了一聲，朝手：“要送什麼給我？

紀清苒忙把袖扣遞給他：“謝禮。謝謝你昨天幫我。”

男人神愉悅地收下袖扣，微笑著建議：“小師妹，你下次送我東西，不要把原因說得這麼。”

他話音剛落，紀清苒手機亮了下。

謝知衍瞥見，是陸霆淵打來了電話。

“不接嗎？”他提醒？

紀清苒把電話掛斷了：“不想接。”

他笑起來，笑意十分愉悅，但語氣卻很關心：“又和他吵架了？”

紀清苒這會兒并不想談論陸霆淵的事，只是謝知衍問，不好意思冷落他。

只含糊說：“沒吵架。單純不想聽見他的聲音而已。”

謝知衍了然地點點頭：“你們過去一直是異地，因為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很多問題都沒有暴出來。現在離得近了，從前那些被你們忽略的問題，就會一個接著一個暴，這很正常，只是說明他不適合你。”

紀清苒不知道謝知衍是怎麼看出來的，但和陸霆淵之間的問題，遠遠不止如此。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沒有給過他庇護和恩的長輩，也沒有讓他生出想要一直保護下去的本事，確實不值得他花心思。

他也不值得去花心思了。

“嗯，我知道。”平靜地說，“過去是我太執著于他對我的好，總以為我對他來說，是很特別的存在。不過現在不這麼認為了。”

“因為見識到了他對別人的‘更好’？”

紀清苒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無奈點頭，“是啊。原來我本不是什麼特別的存在。”

“對他來說，你的確不夠特別。”謝知衍很理地開口，“你沒有背景，沒有后臺，沒有可以助力他的家世，能吸引他的那些點，在這麼多年的消磨下，也會在他眼里變得平庸。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他話說得無且現實，紀清苒無力辯駁。

可他又說，“可你的不特別，只是對他而言。小師妹，你在別人眼里，其實是個很上進也很獨立的，只是這一點，就足夠閃閃發了。”

紀清苒晃了下神，隨即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別人……包括……師兄你？”

他輕笑：“當然。在我眼里，你很特別。”

笑起來。

知道他是為了安，故意說這些好聽的話來哄。

可能夠被哄，已經足夠開心。

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樣好心地哄過了。自從離開秦家……

幾乎，快要忘記了，被人溫對待的覺是什麼樣的了。

一直很辛苦，非常辛苦，幾次都難過地想要放棄。

可是不甘心……

憑什麼要經歷這些痛苦，而有些人，卻能快快樂樂，毫無負擔地生活下去？

一想到將要做的事，紀清苒便不再給自己難過地權利。

把所有的負面緒都收斂起來，臉上只剩下寡淡的笑。

“謝謝師兄。”站起來，禮貌地和他告辭，“我該走了。”

謝知衍有一瞬間的失，但他掩飾地很好，很得地站起來，和握手，告別。

“有機會再見。”

頓了頓，又說，“上次邀請你加我公司那件事，會一直有效。你什麼時候愿意了，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嗯。”紀清苒和他只握了一下，便把手回來，“我會考慮的。”

明天要趕最早一班的飛機，今晚想要早點休息，很快收拾東西離開。

謝知衍一直目送，直到的影徹底消失不見，才把視線收回來。

送他的袖扣，被他很小心地收進的口袋里。

的眼和的長相一樣，依然完契合他的審點。

而紀清苒則在酒店房間里，看到了陸霆淵。

他坐在房間沙發上，聽到門響，目立刻朝投來。

很明顯，他專程在這里等。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他先開口問。

“在忙工作。”紀清苒敷衍他。

他皺眉，審視了好半天。

“忙到接電話的時間也沒有？那回消息呢？也沒時間？”

他聲音有點冷淡，也有點煩躁，“紀清苒，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