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摔的。”趙小本來想跟老太太笑一笑的，哪想一咧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笑得比哭還難看。

“哎呦你啊！”王老太太用手指狠狠一下趙小的額頭，

“狗男人除了長得好看有啥用？這麼些年才回來看老婆孩子，還有臉大呼小？什麼東西！”

王老太太看趙小這忍氣吞聲的樣子也深無奈，叮囑幾句就背著手罵罵咧咧地走了。

趙小站在原地看著王老太太順著旋轉的樓梯慢騰騰地走下去，眼前閃過昨晚的畫面，廚房里陶瓷碗的碎片崩了一地，地板上滴滴答答的全是那個男人的，

但是和疼痛比起來，覺得還是恐懼多一點，

他在耳邊用氣音說的那些不堪耳的話讓害怕，他以前再興都不會這麼說，這些話現在想起來都讓覺得無地自容，拎著垃圾站在原地，頭都抬不起來，耳和臉蛋滾燙滾燙的，還有他的兇狠也讓害怕，他在這方面一直不算溫，但也沒有像昨晚那樣暴過，

但最讓恐懼的是他的眼淚，第一次看到他哭，眼眶通紅，眼睛里全是紅，就連臉和脖子都是紅紅的。

害怕看到別人哭，好像別人的痛苦是導致的，這讓覺得疚，

小寶的哭也讓覺得疚，對兒子過于泛濫的母里有很多虧欠的分，每次想給小寶戒母，可一看到他撕心裂肺地哭嚎就疚，然后就是無底線的妥協。

想起小寶就覺得難過，昨晚到現在一句話都不說，給他講《國王的新》逗他開心他不笑，最喜歡吃的大白兔糖都不，破例給他看萌小隊，他也是隨便看兩眼就自己爬下沙發把電視機關了。

趙小慢吞吞地走下樓，走到臭氣熏天的垃圾桶旁邊，仔仔細細地把垃圾和干垃圾分離后扔掉，做完這些又是一汗，抹一把淌進脖子里的汗珠，看看不遠的小花園，那里有一片空地，晚飯后孩子們會在那里玩，

現在是下午兩點，幾個孩子圍一圈，頂著大日頭趴在土里，聚會神地觀察著什麼，約聽到他們說要把小蟲子切三段。

領頭的是一個高高胖胖的小男孩，才五歲，已經比六七歲的男孩壯實了，脾氣也很火，這一片的小朋友都怕他，有些孩子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但還有些孩子會用助紂為的方式保護自己，時間長了他后總跟著一支小隊伍，專門欺負小寶這樣的乖孩子，在的時候他們還稍微太平點，有一次就轉跟鄰居打個招呼的工夫，他們就把小寶撞倒了。

趙小想到孟母三遷的故事，思慮著是不是該給小寶換個好一點的長環境，可錢的問題一直是最大的阻礙，等一等吧，已經聯系好了一家小規模的民辦兒園，去那里上班，剛好讓小寶也去這家兒園，平時還能有個照應，空閑的時候再多接點稿，賺了錢就帶著小寶搬走。

心事重重地上樓，掏出鑰匙打開家門，卻看到小寶正趴在廚房的灶臺上往外看，這扇窗戶正對著小花園，小寶若有所思地雙手托腮，看著樓下幾個男孩子拆開那只可憐的小蟲子，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們待小了，每次他不聽他們的話，他們就威脅他，說要把他也像那樣給拆了。

“小寶？你在干什麼呢？”趙小把鑰匙放在玄關的鐵盒里，換好鞋子，佯裝出輕松愉悅的樣子走進廚房，“來，讓媽媽抱抱好不好？”

從背后攬住小寶的，可小寶沒有像平常那樣雀躍著撲進媽媽的懷抱，他像條小泥鰍一樣呲溜一下從媽媽的懷里鉆出來，又從小板凳上跳下去，仰著紅撲撲的小臉，說出今天的第一句話：“媽媽，今天我想寄幾（自己）下去玩。”

趙小睜大眼睛，蹲下來扶住兒子的肩膀，擔憂地他的額頭，也沒發燒啊……

“你不怕小虎了嗎？”

“不怕。”小寶嘟嘟的小拳頭攥得的背在后，他決心做一個男子漢，就從今天開始。

而小小男子漢的媽媽也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站在兒子看不到的地方保護他。

“那好，我們先吃晚飯，吃好晚飯再下去玩，可以嗎？”媽媽輕地一小寶的臉，再在他臉上親一大口。

“嗯！”小寶的眼睛黑亮黑亮的，他仰著臉看媽媽，他覺得媽媽好漂亮，他要永遠保護媽媽。

趙小做了小寶最吃的紅燒，燉得爛爛的，香四溢，還夾雜著米飯的香氣，來往過路的疲憊行人在布滿塵埃和蜘蛛網的走廊里聞到了幸福的味道。

可是小小男子漢今天沒有覺得幸福，他滿腹心事，被媽媽著吃了兩小塊，一點點米飯，小眼睛一個勁兒往窗外飄，

云彩變了紅和紫，媽媽說那是火燒云，以往這個時候他已經在玄關一邊換鞋一邊邊催促媽媽快點了，因為晚飯后樓下有好多小狗，他想小狗，還有妞妞也會在媽媽的陪同下出來玩，他想看到妞妞，

可今天“下去玩”這件令他歡呼雀躍的事突然變得沉重起來，他想起小虎哥哥那張時常掛著壞笑的臉，又高又胖的往他跟前一站，他覺天都黑了……

他想跟媽媽說他不下去玩了，可看著媽媽腫得高高的，想起媽媽滴在他臉上的眼淚，他還是低著頭一言不發地走到門口，請媽媽幫他穿好鞋子，一步三回頭地出門了，他懷里抱著一只灰的絨小狗，希可以幫他鼓足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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