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間他們剛分手不久，也去了加國。

江歲好像突然明白了，斯年當年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不跟出國留學，轉而回了斯家。

的心仿佛一下子如墜冰窟一般，寒冷、無助、彷徨。

“Reo，我好像從來沒跟你介紹過我自己，你怎麼知道我姓江？今天還跟我說這麼多有關他病的事，這個不是應該對外保的嗎？”

江歲坐在椅子上目空的看著前方，聲音低低地問Reo。

Reo也抬頭看了眼急救室門口的指示燈，然后看向江歲說：“因為我知道你是誰，你不是外人。從我跟著斯董開始，他辦公室，家里的辦公桌上都有你的照片，錢夾里也有，他閑下來的時候經常會盯著照片發呆。”

“開始我以為你是朋友，只是異地不常見面。但我連續跟了斯董兩年，從HK到京北，也從來沒見過你。”

“有一天我忍不住好奇，問斯董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誰，怎麼從來都沒見過？”

“你猜他怎麼回答我？”說到這里，Reo還賣了個關子。

江歲皺了下眉，沒回答。

Reo又自顧自地說下去。

“他跟我說，照片上的人是他妻子，可我接過斯董的個人資料，我知道他在法律上還是未婚單。”

“我當時小，不太理解，就追問斯董，我說您妻子，怎麼從來都不來看您，您也沒去看過。”

“他當時沉默了好久后跟我說，你們分開了，他當你是妻子，可對于你來說，他是陌生人。”

聽到這里，江歲終于明白了他固執的把紅豆玉梳留給的原因。

紅豆相思，玉梳結發，他在這小小的墜子上寄托了他對全部的和思。

可能從他做了決定要推開的那時起，他就已經決定了今后不、不婚，就像上次在他的住，他對說得那樣。

在他心里早已認定了為他的妻子，只是因為現實原因又不得不推開。

想到這里，江歲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片一片的，覺得太疼了。

眼淚也不知不覺落下來。

突然搶救室門口的指示燈滅了，門緩緩開。

江歲沖上去，攔住剛從里面走出來的醫生，急切地問：“他怎麼樣了？”

醫生目悠沉看了江歲一會兒，然后說：“他已經醒了，沒事了，一會兒轉到觀察病房你們就可以見到他了。”

醫生說完就要離開，江歲又攔住他問：“醫生，他這樣子，是什麼原因？”

醫生又看了會兒江歲，問：“你是什麼人？”

江歲低頭抿了下，又抬眸看著醫生說：“我是他朋友。”

知道江歲和病人的關系，醫生猶豫了一下說：“不好意思，這是病人的私，我不能告訴你。”

醫生抬步離開，江歲又追了好長一段路，也沒能從醫生口中獲得任何有關于斯年暈厥的原因。

看著那位醫生進了電梯，接著電梯門合上，江歲有些沮喪的轉掩面無聲哭泣。

因為大概已經猜到了，斯年的病，很不好。

所以醫生才在說是他朋友后，就什麼都不跟講了。

那醫生大概是怕因為他多的原因，破壞了別人的姻緣。

畢竟在面對疾病和生死面前，沒有幾對是能經得住考驗的。

可和斯年不是這樣的。

江歲哭了一會兒，突然冷靜了下來。

想起吳純皓昨晚從機場接回來的路上說的話，覺得，關于斯年的病，吳純皓一定是知的，只是幫斯年一起瞞著。

于是江歲抹掉臉上的淚，吸了口氣，拿出手機給吳純皓打電話。

可電話響了好久都沒人接，又打了幾遍還是這樣。

忽然想起來，晚上吳純皓喝多了，被黎璦帶走的。

江歲又轉而打電話給黎璦。

電話響了幾聲后被接通。

那邊傳來了黎璦有些疲憊困倦的聲音：“喂歲歲，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怎麼了？”

“不好意思璦姐，耗子哥在你邊嗎？”剛一開口江歲又忍不住哽咽起來，“我著急找他問些事。”

聽見江歲在哭，黎璦在電話那端明顯愣了一下，隨后忙安說：“哎歲歲，你別哭，也別急，他在呢，我這就他接電話。”

“嗯。”

江歲輕應了一聲，然后就聽見了黎璦吳純皓醒醒的聲音。

又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里終于傳來了稀稀疏疏的聲音，然后吳純皓有些嘶啞又略帶倦意的聲音就從手機里傳來。

“喂！”

吳純皓才發出一聲，江歲就馬上哭著問他：“耗子哥，昨天你說他視力出了問題，他是生了什麼病了嗎？”

“誰？”吳純皓此刻醉意和睡意混合在一起，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哥，斯年，他是不是病了？”江歲又重復了一遍。

這下吳純皓一下子清醒了，醉意和睡意通通被嚇跑。

“你聽誰胡說的？”吳純皓還試圖轉圜事實。

江歲深吸了口氣，說：“沒人胡說，是我自己親眼看見的，我們現在就在醫院急診。”

電話里，吳純皓的聲音也開始急切：“在哪個醫院，我馬上過去。”

江歲搖頭：“不用了，耗子哥，醫生說他現在沒事了，但醫生不肯告訴我他的病，他助理也不知道，只說他經常這樣，我想來想去，你肯定是知的，所以才來問你。”

說著說著，江歲的聲音又開始抖起來。

“耗子哥，你就和我說實話吧，他當年那樣狠心對我，是不是也是這個原因？”

電話里聽見江歲的泣聲，吳純皓“嗯”了一聲后，又沉默了很久。

事實太殘忍，他也沒辦法直接對江歲開口。

最后他對江歲說：“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發給你一份文件，你自己看吧，我就不說了。”

電話掛斷后，江歲手機上收到了吳純皓發來的文件。

急切地打開，發現是一份病歷，患者姓名斯年。

病歷記錄從2016年7月開始，陸陸續續至今。

頭部擊傷，腫，迫神經，頭痛惡心，視力減退，失明昏迷，危及生命，手治愈率不高……

江歲看見病歷上的這些關鍵詞后，心開始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原來當年的那件事，他不是只了一點皮外傷，而是出現了危及命的問題，可他什麼都沒跟講，而是默默地做了那個決定，毫不猶豫的推開。

想到這里，江歲的淚水又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噼啪地滾落下來，打在手機屏幕上。

現在都有些恨自己了，恨當時不夠細心，沒有及時發現斯年的變化，也沒有再回醫院和醫生確認他的病，只是他說沒事，就當做真的沒事了。

早就應該知道，他就是那樣一個人，什麼不好的事他都不會告訴，瞞著，然后他自己一個人扛著。

分手的這幾年，自己都這麼痛苦了，那他又該是怎樣的無以及絕？

他每天帶著對的思念，等著不知何時會降臨的死亡之神的到來。

江歲不敢想象，他是如何過這幾年的。

如今看來，他的況是越來越不好了。

這大概也是他這次對突然轉變態度的原因吧。

他以為和做了陌路人，然后某一天他悄悄地從這個世上消失了，就不會難過了。

這個自私的家伙，江歲現在又開始有些恨他了，恨他讓他們白白浪費了寶貴的六年。

現在該怎麼辦呢？只能默默接這個結果嗎？

不能，江歲就從來都不是肯輕易認輸的人。

江歲在電梯前來回踱步了許久，也哭了許久，最后在心中已有了盤算。

然后找了個衛生間，將已經哭花了的一張臉洗干凈，對著鏡子調整緒，恢復自然后才朝觀察病房走去。

江歲推門進去的時候，斯年正靠在床頭和助理代著什麼。

看見進來，他扭過頭來看著，不說話，眸深沉。

Reo卻突然神為難地：“江小姐。”

江歲把視線從斯年上移開，落到一旁的Reo上。

Reo又繼續像控訴一般對江歲說：“斯董剛剛非要我去辦手續出院，他不想在醫院過夜，你看……這怎麼辦？”

大概Reo以為只有江歲能說服他這位說一不二的老板，所以把勸服老板安心住院觀察的希放在了江歲上。

可沒想到江歲聽完后，只淡淡的跟他說了一句：“那就按他說的，去辦吧。”

Reo出去后，江歲在隔壁床上坐下來，什麼話都沒說，也不看斯年。

今晚這一番折騰下來，斯年已經做好了被江歲盤問的準備。

可此刻卻什麼都不說，也什麼都不問，就坐在一旁安靜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斯年想和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從何開口，不知道猜出多，他不能說。

就這樣兩人從醫院到回去的路上，再到酒店斯年的房間里，不言，他也不語，氣氛詭異的可怕。

將斯年送回房后，Reo識趣的先行離開，臨走前還叮囑斯年和江歲有事他，他就住在隔壁。

這會兒斯年坐在沙發上，手指輕擰了幾下眉心。

江歲看見，倒了一杯水給他放在茶幾上，聲音輕地問：“怎麼？頭又疼了嗎？”

他放下手，拿起杯子抿了口水。

“還好，已經不疼了。”

江歲在他側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了下自己有些的，又抬眸去看斯年。

他現在臉已經恢復了些，神也還算清明，有些話，現在就得問，等不到明天了。

剛剛忍了這一路回來，已經憋得都快不過氣來了。

又暗自斟酌了一會兒，江歲開口問斯年：“如果今天不是剛好被我撞上，你準備瞞我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