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雅在院子里掌兩盞燈,一個人坐在石桌前,耐心地鋪開宣紙,安靜地開始作畫。
檀雋走過來瞧了一會兒不由地說道:“姐,你這功力還不錯。不過若是給師傅看到了,說不準就得挨罵了。”
“是啊,我這也是多年不拿筆了。要不是則靈問我要,我也不會有什麼力去畫這些。”檀雅說道。
“則靈那丫頭滿腦子的鬼點子。不過,你趁此機會就當練習一下畫功,過幾日咱們到師傅那也好有個代。”檀雋雙手抱著肩,語重心長道。
“怎麼聽你這意思,師傅就不會罵你?”檀雅反問。
“師傅罵我的話早在二十年前就罵完了,要不然也不會放我自流。”檀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要不是師傅看在師母喜歡你的份上,又將圍棋的棋藝教授給了你,才不讓你進門呢。”檀雅笑道。
“那是師傅他老人家好面子,明明是舍不得我好不好。”檀雋笑的得意。
“得了,等你選個日子,咱倆去看看師傅師母。”檀雅想著回來這麼些時日了,也該去看看了。
“遵命。”檀雋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檀雅忍俊不。
檀雅畫了大大小小將近二十余幅的白描小作,有的甚至是簡單的花草,有的是細的鳥。對于有覺的畫作,用了楷書標注了珠寶鑲嵌的樣式,或者這樣的形態更適合做什麼的樣式。知道那只是的個人意見,其實并不重要。
檀雋回了屋子里,院子里更加安靜起來,夜晚的院子里還是涼爽宜人的。
仿佛又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夏天,學校要舉辦藝節,老師點名要一幅畫作,可就是畫不好。心浮氣躁的將宣紙團一團扔的滿地都是。
“畫一幅夏荷吧,跟夏天多應景。”有個聲音忽然就鉆進了的耳朵里。
那幅夏荷順利的了上去,還拿到了藝節的一等獎。
后來,那張畫去了哪里?
后來,那張畫被他要去了,說是喜歡。問喜歡什麼,他說,喜歡那夏荷的含苞待放,可更喜歡畫畫時的樣子……
再后來那畫就再沒了蹤影……
檀雅握了握手中的筆,一滴飽滿的墨滴到了宣紙上,迅速的沾染開來,了烏黑的一片印記。
沒了也好,本不該存著的東西,何必掛在心上。
檀雋的車子停下,檀雅正給則靈通著電話。
“你要的東西我畫好了,過來取吧。”檀雅抱著一本質的畫本,里面夾疊著畫的白描圖樣。
“我這里實在是有些事走不開。”則靈帶著撒的口氣對說道:“要不,你來我這兒一趟?”
“你這人,求我幫忙的時候地跑到RM來讓我給你作畫。現在完了,你倒讓我給你送上門去。”檀雅笑著逗。
“哎喲,真不是。我哪敢啊?我現在是真頭大了,你就當過來安一下我唄。再說了你不是還沒來過我這里嗎,就當是逛逛了。”則靈一再的邀請著:“我給你備一壺上好的龍井,還有我媽燉的山楂,行不行?”
檀雅抿笑了,剛要答應的時候,電話被檀雋搶了過去。
“有上好的龍井是不是也得帶上我那一份的?”
則靈愣了愣神立刻反應過來,道:“陸檀雋!你們倆一起來啊,我熱烈歡迎。”
兄妹兩人下了車子,過了馬路,沒幾分鐘就到了則靈珠寶。
大廳里的燈很是明亮耀眼,各式各樣的珠寶款式在這里一一展示著。每一款都是彩炫目的,難怪人總是著迷于這些閃閃亮亮的件,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閃閃亮亮的東西看著真是心愉悅。
樓梯是明的玻璃樓梯隔空下去還真有點兒眩暈的覺。
推開辦公室的門,則靈正坐在一堆圖稿中一臉的郁悶,見著兩人來了,立刻跳下了座位。
“你們來了,快隨便坐,茶我都備好了。”
“你這是要把自己埋進紙堆里嗎?”檀雋搖著頭坐到了依舊是一堆圖稿的沙發上。
“要是埋著這些圖稿能有什麼新的突破那我也愿意了。”則靈簡單收拾了一下雜的辦公室。
玻璃茶桌上白的瓷碟里裝著紅了的山楂果,一紅一綠煞是好看。
“先看看我帶來的畫能不能幫的上你。”檀雅將畫本打開,將二十幾幅白描一一鋪展開來。
“有些我自作主張做了些備注,覺得做手鐲或是項鏈會更合適。你別太在意,只是我當時作畫時的一些想法而已,不用當真。”檀雅解釋著。
則靈一一的仔細的看著那些工筆白描的圖稿,一時間就沒了話。
“怎麼了,是不是還是不合適?”檀雅淡淡的皺了眉。對珠寶設計確實不通,看來想幫上則靈還是困難了些。
則靈搖搖頭,驚嘆道:“檀雅你真是太厲害了!”轉一把抱住了檀雅,“你就是我的靈神啊!”
“啊?”檀雅被這一下子弄的有些發懵。
“這些工筆白描以及你提示的意見,我都很喜歡,而且很有新意,我這就跟設計師們開會!”則靈整個人都變得興起來。
收拾畫稿的時候,忽然有一張掉了出來。
“呀,這一張好致好漂亮!”則靈蹲下子撿起來。
那上面是一只天鵝,傲然浮于水面,靈修長的態讓人一見就喜歡。
“是黑天鵝。”檀雅回答:“高貴典雅且黑天鵝是忠貞的象征。”
則靈越看越喜歡,只是這黑天鵝怎麼跟珠寶聯系在一起呢?
“你們不是已經打算嘗試男士類型的珠寶嗎?這個類別雖然種類不多,但若是想法創新,一定非常歡迎。”檀雅若有所思的想著,道:“黑天鵝做男士珠寶會是不錯的寓意。”
則靈看著檀雅,眼睛變得越來越亮。檀雅這樣的人真是抓住就萬不能放手的!
外面的雨的斜織著,檀雅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一眼就進了那細雨里,頓時清醒了起來。
“喲,你可醒了。”檀雋從窗外向里著說道:“咱們今兒去任老那兒!”。
車子停在大路邊,兩人撐傘走著,巷子因為被列為國寶級產所以保存完好,似乎還著意的整修過,石板路十分的干凈整齊,經過細雨的沖刷走在上面有那麼點兒江南細雨的味道。
“哎喲老頭子,你看看他們來了。”任師母站在紅褐的大門口瞧著,高興的往屋里喊著。
只聽得屋里咳嗽了兩聲,接著是洪亮的聲音,“來了!”
任清風穿著黑對襟的布布衫,看見兄妹二人到來,臉上出了笑容。
“師傅、師母。”檀雅和檀雋禮貌的問候著。
“快進來,這下雨天的。”師母高興的讓兩人進了大門,“檀雋一說你回來了,可把你師傅高興壞了。不過這老頭子脾氣倔,繃了一晚上裝沒事兒人。剛剛我一喊他,‘嗖’一下就跑出來了。”
檀雅挽著師母的手臂,聽著師母那清麗的嗓音,忍不住的笑了出來,道:“師傅還是那樣兒?”
“還是那樣兒!”師母拍了拍檀雅的手,仔細的看著檀雅,有些心疼。
四人來到大廳,紛紛落了坐,任清風清了清嚨,道:“不是煮了羅漢果茶,快端來吧。”
師母進了后面的廚房,任清風招呼檀雅靠過來坐著。
“師傅,這幾年您可好?”檀雅看著任清風一頭花白的頭發,以及續長了的胡須。
“我這老頭好不好倒沒什麼關系,倒是你這小丫頭,一走那麼幾年,竟沒了音信。是忘了師傅了?”任清風皺了眉,聲音低了許多。
“沒有,我怎麼能忘了師傅?”檀雅有些難。
“你看看你,說好了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檀雅回來了是多不容易的事兒,你這老頭子就不能提點兒高興的?”師母端了茶出來,分給大家。
“這次回來可是不走了?”師母拉著檀雅的手。
“不走了。”檀雅搖了搖頭看向師傅。
任清風的聽聞之后,臉上才緩和下來,說道:“不走了就好。”繼而臉上又掛上了笑容。
“你別怪你師傅脾氣倔,他就是舍不得你才那樣說的。”師母悄聲的對檀雅說道。
檀雅點點頭。
“師傅我想看看您的畫。”檀雅笑著說道。
任清風什麼都沒說,站起走在前面。檀雅知道這是要帶去書房。
兩人一前一后的進去,書房還是原來的樣子,任老收的徒弟不多,加上他們兄妹不過四五個學生。可堅持到最后的不過是一個人,那一走確實讓任清風難了好久。
墻上掛的,桌面上擺的,甚至地上鋪展的全都是畫。
檀雅笑了,“師傅還跟以前一樣。您可別怪我,我這畫畫的水平算是荒廢了。”
“你回來之后的新聞,我也看了。“任清風開口說道:“當年你爺爺送你們來跟我學畫,為的也不是將來出什麼國畫大師,不過是一個修煉心的過程罷了。現如今你回來了,只要一切做的開心就好。”
檀雅看著師傅,點點頭,道:“是,師傅。”
桌子上有一張似乎是剛完的畫作,是一副春景圖。檀雅走上前細細的看著,那是師傅慣用的手法和,沒有大紅大綠的渲染,卻是的生機。
手旁的筆上還蘸了墨綠的料,旁邊是一只潔白的磁盤子。檀雅忽然就那麼的一時興起,拿起了筆在盤子上作了一副梅竹圖。
“唔,還不算都忘干凈了。”任清風點了點頭。
“還是生疏了。”檀雅淡淡的說道。
既是“歲寒三友”又是“花中四君子”,這梅竹可算是典范中的典范了。
檀雅在梅花的中心部分畫著點點的花蕊,那梅花仿佛綻開在了盤子上,暗香浮。
“還是喜歡在盤子上畫這‘花中四君子’,我記得那時候你最喜歡畫蘭花的。”任清風著胡子。
檀雅停下了筆,低著頭看著盤子說道:“那時候畫多了,現如今倒提筆忘記了。”
那時候畫畫來了勁頭,看見什麼就想來那麼幾筆,有時是在宣紙上,有時在桌子上,有時甚至在地板上,后來調的盤子了練筆最好的件。
有時作完一幅畫,還剩下不多的墨和料,便混合著在盤子上勾上幾筆,直到那興致勁兒過去,才放筆。
后來,喜歡上了梅、蘭、竹、,練習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宣紙上,盤子上到都是。也樂此不疲。
那天從師傅這里下了課,檀雋早就畫不下去溜出去玩兒了,一個人捧著那只畫著蘭花的盤子,就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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