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北區壹號被鳥鳴喚醒，白建筑群披著一層暖融融的。

昨夜大概率都喝高了，只有林熹從床上爬了起來。

收拾妥當下了樓，看見管家打了招呼。

管家帶去吃早餐，林熹坐下后，問：“他們都沒醒嗎？”

管家：“還沒，就您一個人起了。”

林熹偏頭看窗外的蒼翠，征求管家的意見：“吃完飯，我可不可以在莊園里逛逛？”

“自然是行的。”管家笑道。

林熹用餐的片刻時間，高爾夫球車已經停在了餐廳側門。

墨綠外皮，棕坐墊，致可，是雙人座的。

林熹很喜歡它圓滾滾的車頭，歡喜道：“我能不能開一下？”

管家被逗笑，示意接待駕駛人員將人伺候好：“自然是可以的。”

駕駛人員恭敬道：“我教您怎麼開。”

林熹忙應了聲好，聽得認真，沒注意到后的影。

管家瞧見段易珩，剛要打招呼，被他抬手制止了。

林熹本以為這種車有手有腳就會，哪知剛上手，還控制不好速度。

段易珩就這麼笑著看。

林熹抬眸間，終于發現了段易珩，囧了下，打招呼：“早。”

“早。”段易珩說，“好開嗎？”

林熹點了點頭：“很有意思。”

段易珩：“讓他教你，上手了再開，我去吃個早飯，待會兒陪你逛逛，順便驗一下你的車技。”

林熹抬手就想阻攔，可以自己一個人逛。

奈何段易珩不聽的，轉去了餐廳。

為了不把老板甩下車，林熹趁著段易珩吃飯時苦練車技。

餐廳側門來回兩圈，林熹輕松拿。

段易珩從餐廳出來后，林熹對他招了招手：“上來。”

段易珩走過去：“學會了？”

林熹自信地點了點頭，段易珩抬上車，在旁落座。

林熹啟車輛，按下前進開關，緩緩踩下加速踏板。

球車緩緩啟，速度不快，大概幾分鐘的時間，越過了主建筑群。

段易珩溫聲提醒：“拐彎和經過坡度路段的時候稍微慢一點，控制不住速度會側翻。”

“好。”林熹腰背直，直視前方。

兩人經過莊園正中的偌大的噴泉池，林熹不想起小時候，說：

“我記得九歲生日時，爺爺在酒店里穿著西裝和我玩噴泉，我躲過去了，他被淋了。”

段易珩自然知道，他笑了笑：“爺爺喜歡孩，后來你來了，他笑容都變多了。”

“可我答應昨晚要跟你和他一起吃飯的。”

“不用疚，他開心著呢。”段易珩說，“來之前，我已經跟他報備過了，我們前腳走了，他后腳就讓孟淮山帶著譚琦過來了。”

“啊？“林熹空瞥了他一眼，“所以你不知道譚琦過來？我還以為你在跟相親。”

段易珩：“我不是跟你說過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我跟相什麼親？”

林熹這下知道自己昨晚會錯了意。

球車降速拐了彎，林熹很喜歡莊園里的人工湖，沿著湖邊加速。

“譚小姐漂亮的，爺爺還說在自家公司做事，想來也很厲害。”

段易珩余掠過側臉，隨意找了借口：“太高了。”

林熹一愣：“高？可你自己也很高啊。”

段易珩不可能對林熹說出對孟淮山那樣直白的話，他直言道：“我跟在商務活中見過幾面，不來電。”

林熹：“我看譚小姐昨晚的表現，應該對你是有好的。所以你昨晚真的是借我的口去拒絕？”

段易珩“嗯”了聲，語氣輕淡，顯然不想聊這個話題。

湖邊樹木濃，綠層次不一，林熹速度慢了下來，一邊開車一邊欣賞。

“這里除了大，簡直沒病。”找補了一句。

段易珩附和著點了點頭。

車子又拐了彎，林熹突然嘆道：“這條路旁邊種的都是銀杏嗎？”

“對。”段易珩說，“你喜歡？”

林熹欣喜地“嗯”了聲：“可惜現在還沒進觀賞期。”

段易珩向還泛著青的銀杏樹，說：“觀賞期年年不一樣，去年是十一月十號左右，管家每年都會給我打電話。”

林熹慢悠悠從銀杏大道穿過，似乎已經想到湖水倒映銀杏的景。

“你也喜歡銀杏嗎？”林熹問段易珩，“我看這一片樹木，唯獨銀杏長得最好。”

段易珩眸凝滯片刻，說：“我媽喜歡。”

林熹啞然，下意識道歉：“對不起。”

段易珩自嘲一笑：“銀杏雌雄異株，需要兩棵樹互相配合才能繁衍后代，像夫妻之間相互依存的關系。更諷刺的是，銀杏樹壽命極長，也不知道喜歡這樹哪一點。”

林熹沉默著抿了抿瓣，心中對這位素未謀面的人生出了憐惜。

夫妻不和睦，紅命似霜。

林熹加快速度，不了這種要命的沉默，自掘傷疤，安道：“你最起碼還記得。”

段易珩偏過頭。

“我都不記得了。”林熹狀似輕松地笑了笑。

剛來段家的時候，鬧著要媽媽。

陳白薇和傭人哄了許久不見好，不耐煩地說媽媽死了，灰都不剩。

知道啊，所以哭得更兇。

后來一個年輕的傭人在私底下嚇唬，再也不敢提起媽媽。

直至一次發燒，才被發現這事。

爺爺狠狠發落了傭人，心中對陳白薇不滿也只是提點了幾句。

因為一個孩，最適合養在陳白薇的邊。

爺爺許以重利給陳白薇，這才讓和段明軒一起長大。

生病后，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家了，只有討好陳白薇才能不被拋棄。

強迫自己不去想媽媽，久而久之，那張溫的面孔在心中逐漸模糊。

每每想到這里，林熹萬分痛心，又萬分自責。

小時候，幾年回不去一趟祭拜父母，直到十五歲才第一次歸鄉。

第一次回去祭拜父母，其實是排斥的，嚴格來說，是深重的疚。

一個人跑到別墅角落里躲著，遇見了段易珩。

聽聞躲起來的原因，他罕見地留了下來，不像平時一樣當做沒看見。

林熹想到父母，總忍不住要冒眼淚。

一不留神，高爾夫球車上了坡子。

自然加速沖上去，卻并不知道另一側是下坡。

“小心。”段易珩凜著聲提醒，卻已來不及了。

球車因重力作用加速下坡。

“別慌！輕踩剎車控制。”段易珩單手覆上方向盤。

林熹踩下剎車，卻依舊無法抵擋越來越快的速度。

“段易珩！”驚慌之下，了他的名字，“不行啊。”

段易珩還試圖控制，車猛地一顛，隨后車劇烈搖晃。

方向偏離后，段易珩果斷棄車，一把抱住林熹護住，冷聲命令：

“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