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野種,也配當我弟。”周霧笑了一下,打斷,他說的話很不客氣,嗓音卻漫不經心的,不像生氣,像陳述,“有多遠滾多遠。”
“我——”
“你也一樣。”周霧冷淡補充。
掛了電話,對面還打過來。周霧把手機扔給溫辭,道:“溫老師,幫忙拉個黑名單。”
溫辭照做。
車恢復安靜,周霧行駛了一段,發現溫辭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面抬頭看他,來來回回的。周霧笑著側目:“看什麼呢。”
強大的網友早已經把肇事人了出來,連帶著還附上了對方傳聞中的爹。溫辭之前沒想過,現在一對比,才發現新聞里這兩位也姓周。
溫辭看著那倆人的照片,又看周霧,坦白:“在看照片。”
周霧掃了眼手機屏幕,隨口問:“什麼想法?”
溫辭誠實道:“你應該比較像你媽媽。”
周霧笑起來,接到垃圾電話的那一點心煩然無存。
他們從藍調離開時已經接近凌晨一點。
溫辭是長型選手,酒量日漸增進,到醉的邊緣就不喝了。回到家洗完澡,腦袋都還是飄忽忽的,腳步很輕,整個人都很舒服。
走出浴室的第一刻,就是去找周霧接吻。
周霧習慣了。他把溫辭抱在上,攬著的腰,有一搭沒一搭地陪親,親到不過氣了,就松開,幫,跟說事:“寶寶,元旦假期我不在江城。”
溫辭離他很近,嗯一聲:“要出差嗎?”
“2號是我媽忌日,要回一趟興鄉。”
溫辭抬眼看他。
周霧視線懶洋洋的垂著,帶點松弛的醉意。眼神里有淡淡的詢問,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他就是這樣,不會直接問出口,擔心溫辭不好意思拒絕,不自在。如果沒想法的話,隨便應一句別的什麼,他就能明白。
溫辭了他的鼻尖:“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周霧沒回答,只是笑,愉悅都快從眼睛里溢出來。扣著的脖頸把人按下來,繼續和接吻。
-
于是元旦假期,溫辭跟著周霧去了興鄉,一座古老又安逸的城市。
周霧的外公外婆住在半山,他媽媽的墓地也在那一片地區的墓園,從市區過去要開近兩小時的車。
周霧平時不用司機,尤其是和溫辭在一起的時候。他從司機那拿了車鑰匙,就讓人先回去了。
溫辭剛扣上安全帶,就聽見咔嚓一聲,回頭一看,是周霧舉著手機在拍。
拍完后,他低頭敲字。
溫辭疑:“發給誰?”
“你媽媽。”周霧懶洋洋道,“跟匯報行程呢。”
“……?”
溫辭抻腦袋去看,居然真是媽。
這兩個月,溫辭幾乎每周都會回去一趟,周霧只要在江城,都會陪一起去,被罵也不在乎,每次吃完飯就被趕走。
上次過去,吃完晚飯,周霧還給了崔清淑一個信封,看起來有點厚度,說:“崔老師,里面是高中那會兒欠您的檢討書,您看看滿不滿意。”
然后又被趕出來。
溫辭愣愣:“你什麼時候加上的?”
“一直在發送好友申請,上次了檢討書老人家才通過。”周霧放下手機,慨,“阿姨真高冷啊。完全不回我消息。”
溫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默默想,有時不回也是好事。
兩天前給媽發了消息,匯報了自己元旦的行程。崔清淑一個電話飛過來:“不準去!你去一個試試!”
剛才飛機落地,發消息報平安,收到回復如下——
【媽媽:還給我發消息干嗎?我說的話重要嗎?】
【媽媽:我真是白養你了。】
溫辭嘆一聲氣,剛想把手機收起來,手心驀地又振了一下——
【媽媽:見別人家長要有禮貌,帶禮去,不要讓別人覺得你沒家教。】
溫辭愣住,過了好久才笑著回:【好的媽媽。】
【媽媽:別我媽,沒你這麼不聽話的兒。】
【溫辭:你,媽媽】
溫母沒有再回。溫辭雙手捧著手機,盯著遠方的山傻笑,過了一會兒,又憂愁地垂下眉眼。
周霧瞧:“想什麼呢。”
溫辭如實回答:“擔心你外公外婆不喜歡我。”
周霧撲哧一聲笑出來,慢滕滕地去牽的手,聲音懶散,卻篤定:“不可能。”
“沒人會不喜歡你的,溫老師。”
-
周霧說得沒錯。老兩口看見溫辭,眼睛都笑彎得快看不見了,尤其是他外婆,熱得讓溫辭有些難以招架,先是塞了一個溫辭兩手才能握完的大紅包,然后牽住的手,給套上一個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翡翠手鐲,說是早就準備好要送給外孫媳婦兒的。
溫辭嚇一跳,又不敢強摘,怕摔了。只能在去墓園的車上,摘下來塞給周霧。
過去坐的是一輛商務車,他倆坐在最后面的座位。
周霧看兩手捧著那個手鐲,想笑,打算用老一套:“它的價值是你賦——”
“不是!沒了我它也很貴!”溫辭不再上他的當,用氣音說,“你幫我還給外婆。”
“送出來的東西不會收回去的。”周霧失笑,“這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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