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姜姝儀直闖進去時，裴琰正穿著病中寬松素袍，坐在榻上看奏章。

直接奔過去，地抱住他，一聲不吭。

程守忠氣吁吁地追進來了：“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才實在攔不住娘娘啊！”

裴琰低頭看看賴在自己上的姜姝儀，微微皺眉，語氣無奈：“兩日都等不得嗎？怎就這樣黏朕。”

姜姝儀沒說話，也沒撒耍賴，只是抱他抱得愈發，恨不得將整個人埋在他上。

裴琰覺出幾分不對了。

他將奏折放到一邊，握著姜姝儀的肩膀將拉開些許。

沒有哭，只是比比哭更讓人揪心，滿眼驚慌不安，像是才出巢的，在外面被猛追逐，了天大的驚嚇和委屈才逃回來。

“怎麼了。”裴琰語氣沉了下來，問：“告訴朕遇到了什麼事。”

姜姝儀仰頭，眸抖地著他，手指一點點攥住他的袖：“陛下，姜婉清要殺臣妾......”

有宮人在此時進來，說玉珠在外求見。

姜姝儀方才跑得太急，將落下了。

裴琰不在乎，只垂眸看著姜姝儀，繼續問：“告訴朕發生了何事。”

姜姝儀眼眶發紅，前世之死涌到邊又咽了回去，只重復，斬釘截鐵地告訴裴琰：“姜婉清剛才說要殺臣妾，要殺臣妾，真的會殺了臣妾......”

裴琰盯著看了幾息，看出的害怕和抖，把人重新抱回懷中，對程守忠吩咐：“讓玉珠進來。”

程守忠連忙應聲。

姜姝儀窩在裴琰懷里，總算到安穩放心，忍不住小聲哭泣起來。

玉珠是擔心娘娘出什麼事，或者猶對三小姐存有姐妹之，不對陛下言明，才追進乾清宮的。

跪在大殿中央，將方才發生的事一句句稟告清楚，最后懇求陛下置姜答應，否則娘娘安危難保。

裴琰一直著姜姝儀的脊背，任由哭泣發泄，等聽完玉珠的稟告，才低頭向確認：“你的奴婢說的對嗎？”

姜姝儀邊哭，邊在他懷中連連點頭。

裴琰面很平靜，又輕輕地拍了一會兒后，出聲讓玉珠退下。

“姜姝儀，這兩日朕陪著你，你不用怕。”

他低下頭，在耳邊，語氣溫地輕聲安：“等過了這兩日，朕會解決好所有事。”

姜姝儀瞬間止住哭，抬起淚眼看裴琰。

張了張，想說什麼，裴琰面帶笑意，搶先問午膳想吃什麼。

*

姜姝儀有些預。

不敢往外面跑了，每日都在乾清宮的寢殿，等著裴琰說的解決。

第二日夜里，難得夢到了姨娘。

這是自重生而來的第一次，姨娘還是和當年一樣，容姣好，溫又隨和，不像嫡母只會嚴厲對待兒，也不像其它姨娘總是攛掇著子幫自己爭寵。

姜姝儀看見站在悉的院落中，笑著喊自己該用飯了。

“是你母親讓你做的針線還沒做完嗎？過來，姨娘幫幫你。”

姜姝儀眼眶有些發紅。

姨娘很守規矩，私下對嫡母也是一口一個你母親那麼稱呼。

走過去，想抱一抱姨娘，可因為知道這是做夢，生怕一，姨娘就消散不見了。

姨娘拉著，往屋走，興致盎然：“今日你父親被上司夸贊了，他高興，給每個院子的晚膳都添了一條清蒸魚，我知道你喜歡吃魚，一整條全都留給你，好不好？”

姜姝儀跟著姨娘進了屋。

桌子旁邊坐著的另一個人讓猛地止住腳步，心驚不已。

是姜婉清，和那日威脅時，穿著一模一樣的姜婉清。

姨娘見不走了，順著的目看過去，含笑調侃：“怎麼，不認識你妹妹了？”

姜姝儀扭頭看著姨娘，了兩下眼睫，輕聲問：“姨娘，你是來勸我不要殺妹妹的嗎？”

夢中的姨娘應是聽不見的話，笑著自顧自道：“你妹妹還小呢，吃不了魚，不會跟你搶。”

說著，去桌邊擺碗筷。

姜姝儀知道聽不見，仍是追上前去，鍥而不舍又委屈地追問：“若長大了，能搶了呢？姨娘會怎麼辦，一條魚該怎麼分呢？”

姨娘低頭擺弄碗碟：“即便長大了呀，也不能跟姐姐搶東西，是我把帶到這個世上的，要搶，就來搶我的，我死也給，但阿姝做姐姐不是自己選的，沒道理必須要委屈自己遷就，對不對？”

姜姝儀驚詫地睜大眼，要抓姨娘的手，卻抓空穿了過去，急聲問：“姨娘，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姨娘！”

姨娘抬頭著，溫的眉眼中帶著淺淺笑意：“阿姝，是姨娘的錯，姨娘走的太早了，對不住你，你不要難過，我以后會好好教導你妹妹的。”

姜姝儀察覺到什麼，哭著去抱眼前本抱不住的姨娘，終究還是眼睜睜看著消散而去，如一縷清風，一縷朝......

“姨娘！”

猛地睜開眼，滿冷汗。

天仍然漆黑，乾清宮留了一盞燈，帳沒有清風，沒有，只有暖黃昏暗的燭影。

“夢見你姨娘了？”

后傳來裴琰的聲音，接著被一雙手臂圈過去，落一個溫暖的膛。

姜姝儀對上裴琰垂下的眸，心口怦怦直跳，忽然福至心靈，略微急促地對裴琰道：“陛下！你可不可以跟我姨娘說兩句話？”

裴琰沉默片刻：“怎麼說？對著哪個方位？”

姜姝儀也不知道，急得要哭。

裴琰看著姜姝儀，手的臉：“多謝岳母生養阿姝，朕會好好待，若偶爾兇了，那也是自己想要的，與朕無關。”

姜姝儀這次是氣的要哭。

“你就對岳母說這種話！無恥！”

裴琰失笑。

他并不信世上有什麼鬼魂，有什麼在天之靈。

姜姝儀不過是因為妹妹的事煩擾，夜里才會夢見生母罷了。

他這麼說，也只是為了寬，讓別對一個夢陷太深。

姜姝儀顯然還有些耿耿于懷，趴在他懷中掉眼淚：“陛下，過幾日我可以再出趟宮，去延慶觀祭拜姨娘嗎？”

裴琰頓了頓：“可以，朕陪著你。”

“我想給姨娘做法事，可我不知的生年生月，籍貫何方，甚至不知的名字，只知道姨娘姓顧，是因為家里窮，被賣給父親的......”

裴琰想起了自己的生母。

他也不知的名字，宮中的卷宗只記錄了的姓氏，于何年由何地進獻宮，初為舞姬，后得幸于帝，于何年晉封，何年誕下皇子，又卒于何年。

但裴琰的生母從未過他的夢。

因為他從不需要弱到去思念為父皇逝世的母親。

“睡吧，才過子時，這些若你想知道，朕可以幫你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