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姜姝儀莫名其妙地看著：“皇后娘娘知道自己得寵無，想扶植一個乖順的寵妃，恰巧選中了臣妾，這是什麼很值得臣妾的事嗎？”

沈素貞抬頭看著：“本宮知道你是記恨當初得寵，本宮責罰你的事，可本宮真的是為了你好，專寵便會招怨，你以為這麼多年來，若不是本宮鎮，你會這樣安穩嗎？”

姜姝儀扯了扯角，想說什麼，看這麼跪著，又嘖了聲道：“皇后娘娘先起來吧，若被人看見皇后跪貴妃，才是真的要給臣妾招惹禍事。”

“本宮很快就不是皇后了。”

沈素貞話音落地，忽然拔下簪子，一綹發失了束縛散落，簪尖鋒利的芒嚇了姜姝儀一跳。

瞬間后退了三步，卻見沈素貞把簪子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姜姝儀松了一大口氣。

而后才意識到沈素貞剛才說了什麼。

“為什麼？”姜姝儀茫然且震驚地問。

“姜姝儀，陛下暗示本宮，讓本宮自己把后位讓出來。”沈素貞罕見的紅了眼眶，含淚看著，哽咽：“讓給你......”

姜姝儀怔住了。

想到什麼后又恍然大悟。

那日裴琰確實提起過要讓做皇后一事。

雖然拒絕了，但裴琰卻沒答應，或許是早就打定主意，只是通知一聲。

姜姝儀猶豫了一下，看沈素貞這副凄慘的樣子，還是走到面前，蹲下，語氣認真道：“臣妾不想做皇后，娘娘。”

前世從頭到尾，沈皇后除了上不饒人，并沒有謀暗害過一次，甚至姜婉清和裴煜揭發時，沈皇后還試圖下過，是姜姝儀被親子指認，心中崩潰，才當眾承認了罪行。

姜姝儀當然知道沈素貞那麼做不是為了，而是怕向裴琰不好代，可幫了終歸就是幫了，姜姝儀又不想要后位，犯不著故意奪沈素貞的命子。

沈素貞怔了怔，接著兩行清淚落下。

“姜姝儀，本宮和你不一樣......”

放下拿著簪子的手，苦笑了聲：“本宮從小是家中長，父母都是沒主意的人，弟弟妹妹又小，全家要我持，父親在外遇上什麼事，也要我出主意，他們一直依靠著本宮，到現在也是，所以我不能出什麼事，本宮若被廢了，他們會惶惶終日，別的公侯之家也會看不起他們，若他們因此出什麼事，本宮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沈素貞向來重規矩，這時候卻是連自稱都了。

姜姝儀既幸災樂禍，也有些許不忍：“行了皇后娘娘，臣妾都說不覬覦您的位置了，還賣什麼慘？臣妾可不吃這套，娘娘再說下去，臣妾回去就告訴陛下，這個后位還非做不可了。”

“你果真不想坐上后位？”

沈素貞忍回淚水，懷疑地看著，似是埋怨到此時還不說真話：“若非你提起，陛下如何會想到要本宮的后位？”

姜姝儀立刻拉下了臉，覺得自己剛才生出的幾分憐憫喂了狗。

站起，冷笑一聲：“原來皇后娘娘是這麼想的，所以今日才來對臣妾裝模作樣！”

沈皇后語噎，姜姝儀扶了扶簪子，瞥一眼：“可不是臣妾故意炫耀恩寵，陛下曾一句一句教著臣妾讀過莊子，鴟得腐鼠，鹓雛過之，仰而視之曰嚇，娘娘您如今就是那只老鴟，以為后位多稀罕呢，整日勞心費神，人不到三十就生了皺紋，您娘家的那些弟弟妹妹再見著您時，沒姑姑嗎？”

往日沈皇后定然會氣急于放肆，今日卻是狠狠松了口氣，總算是明白了姜姝儀果真沒有覬覦的后位。

也不再跪了，站起，拭了拭淚后嚴肅地對姜姝儀說：“貴妃，你的子確實不適宜做皇后，今日你便與陛下說清楚吧，免得陛下再誤會。”

姜姝儀氣笑了：“娘娘還真會變臉啊，臣妾不說，臣妾偏不說，做皇后也有意思的，臣妾要做！”

沈皇后皺眉：“皇城有上萬宮人，不止你們這些嬪妃，他們也需要中宮管理約束，還有皇宮哪里損朽，太后或太妃們有什麼病癥，中宮都要去關照置，你如何做得了？”

“做不做得了先試試再說。”

姜姝儀氣不忿，瞪著：“娘娘自私自利就算了，還總打著為臣妾著想的旗號，說什麼這麼多年若不是您鎮，臣妾就不會安穩，真會往自己臉上金吶，臣妾安安穩穩到今日，靠的全都是陛下庇護，若只靠娘娘，臣妾早就死一百回了！”

不等沈皇后再說什麼，姜姝儀徑直出了偏殿。

和沈素貞就是八字不合！

*

裴琰議完水患之事，回到乾清宮，便看見姜姝儀乖乖在外殿等。

換在以往，他會喊過來幫自己更，如今卻是舍不得。

重病了那一次后，裴琰看脆弱了許多，如易碎的琉璃，易散的彩云，需心養護著才能長久。

這種覺深骨髓，就好像不知何時，他已經失去過一次了那樣。

“陛下。”今日留守在乾清宮的程福開始稟報：“今日貴妃娘娘不聽奴才等勸諫，執意要出乾清宮，遇見了皇后娘娘，兩位娘娘在偏殿不知說了什麼，不讓奴才等靠近，奴才并未聽見。”

裴琰這下知道姜姝儀今日為何這麼乖巧了。

又犯錯了。

他靜靜地看姜姝儀。

姜姝儀垮了角，可憐兮兮：“臣妾在宮里待的太悶了嘛，就想出去逛一逛，臣妾知錯了，陛下要如何罰都——”

“朕不會罰你。”

裴琰將下的龍袍遞給程守忠，在姜姝儀笑起來時語調和緩道：“但再有下次，朕會罰你的奴婢。”

姜姝儀角又垮回去了。

裴琰掃了一眼芳初和玉珠，因為姜姝儀生病的緣故，他把的陪嫁婢也召來伺候了，可乾清宮是不留除帝王心腹之外的奴才的，裴琰本想過幾日攆走，如今看來倒有些用場：“你可以不懂事，但們不能不懂事，勸諫不好主子，就是失責，朕會讓慎刑司按罪論。”

玉珠連忙低頭，芳初也低著頭，但在心中長嘆一大口氣，慨好好的養老日子隨著姜娘娘一來，就徹底沒了，還是找機會快點出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