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儀不知道事怎麼就扯到平冤上面了。

吳道長說了一樁京兆尹錯判的冤案，聽得云里霧里，裴琰倒是面漸沉，看起來是真的被蒙在鼓里了。

姜姝儀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無聊得有些犯困，裴琰看出來了，讓去團那里坐著歇息。

姜姝儀覺到吳道長在看，瞧回去時，對方已然嘆息一聲收回了目。

不知是在嘆那含冤之人，還是在嘆。

應當是為案子吧，有什麼好嘆的？

姜姝儀趴在桌上打了個盹兒，清醒時他們才算談完，裴琰沒再提欺君之罪的事，喚可以走了。

姜姝儀哪兒能就這麼走了。

正糾結著找個什麼理由留下單獨問問吳道長字條一事，吳道長在這時緩和開口：“貧道觀這位娘娘面不太好，近來是否子不適？”

裴琰冷淡地看向他：“道長是在提醒朕忘了論欺君之罪嗎？”

吳道長須笑道：“非也非也，貧道知陛下不信鬼神之事，可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是子虛烏有，貧道觀娘娘的面，恐怕是招惹上了什麼不干凈的東西。”

姜姝儀明白他這是想留下自己說話，連忙配合地點頭道：“是是是！”

“是什麼。”裴琰把拉到邊，不悅地看著：“你招惹的只有朕。”

吳道長笑了聲：“陛下若不信，那貧道便只當自己是大夫，觀娘娘眼下黯沉，當是近來睡眠不足，或許會伴有驚夢之癥，面憔悴，應當還病過幾場，陛下，貧道有辦法為娘娘治。”

裴琰沉默下來。

這些癥狀倒與姜姝儀相符。

姜姝儀已經連連點頭：“對啊！本宮確實常常做噩夢，這段時日睡得也淺，前段時日還大病過一次！”

裴琰只關心一件事：“怎麼治。”

吳道長沉片刻：“需陛下去室外稍候，貧道為娘娘做法。”

裴琰拉住姜姝儀的手就要離開，懶得再跟這個老騙子多廢一句話。

“哎！”姜姝儀趕拉回裴琰，著急央道：“陛下陛下，或許真有邪祟纏著臣妾，就讓這位道長做法吧！”

裴琰一言難盡地看著。

那眼神，像是不理解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還是他的寵妃。

姜姝儀全當看不懂，不停地他手，半是撒半是暗示他別走。

“若陛下難以接，貧道仍舊可以換個說法。”

吳道長笑道：“娘娘多思，才會有夢魘，子也跟著變得虛弱，正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聽聞昔年先帝的一位寵妃生病，不信太醫，偏要喇嘛做法，先帝縱然不信，也允了喇嘛宮，同時佐以藥，那位娘娘很快便痊愈了。”

裴琰聽懂了弦外之意。

姜姝儀信這些怪力神，所以才會胡思想，屢屢夢魘，帶累的也虛弱。

縱然知道做法是無用的，可就當哄哄，信了這些，不再多思，說不定就好了。

姜姝儀覺裴琰在用看傻子一樣的神看著，眼中還著思索和憐惜。

姜姝儀：......

還不至于這麼傻，聽不出他們兩個話里話外的意思！

為了單獨問吳道長話，姜姝儀還是一副對吳道長的話深信不疑，沒聽出來他們話外音的樣子。

裴琰想了想：“可以做法，但不能在此，道長可以準備好應用之，過兩日進宮做法事。”

他不可能在這里單獨留下姜姝儀一個，且需要查一查這老道的來歷，究竟是不是心懷不軌之徒。

吳道長應“是”，又溫和叮囑：“這兩日娘娘可以多與陛下相，也有驅除邪祟之用。”

裴琰瞥他一眼，覺到手被姜姝儀抓得，眉目舒展了些。

姜姝儀心里明白，不能太急于單獨問吳道長話，裴琰不傻，會看出端倪。

安住裴琰，和他離開時，將袖中的字條落在地上，而后回頭看吳道長。

吳道長的視線落在那紙條上，而后抬頭與對視，又是溫和慈祥的一笑。

姜姝儀明白了。

就是他寫的。

*

從道觀離開后，裴琰執意要去綢緞莊。

他對上次姜姝儀落下他自己去逛的事耿耿于懷。

姜姝儀覺出吳道長似乎沒什麼惡意，心中放松了不，故意挑逗他：“上次臣妾不是買了許多嗎？臣妾吩咐給陛下做裳，陛下怎麼不愿意呀？”

車馬平穩行駛在街道上，裴琰放下茶盞，看著：“寶藍，嫣紫，墨綠，你讓朕穿這些是嗎？”

姜姝儀理直氣壯：“臣妾就是想看陛下穿明艷些的呀，再說了，不還有匹大紅嗎？陛下有件朝服就是紅的，怎麼臣妾買的就不行！”

“但朕的朝服上絕對不會繡著百蝶穿花紋樣。”

姜姝儀被裴琰盯著，略微心虛地輕咳一聲，：“這，這紋樣很多公子哥都會穿呀，臣妾在家中時，二哥就穿過大紅百蝶穿花的袍子。”

裴琰：“朕不是你二哥，不要拿那種酒囊飯袋的紈绔與朕相提并論，他不配。”

姜姝儀笑了，靠在他的肩頭：“好好好，這世上誰能和陛下相提并論呢？一會兒可得挑些好的，配不上陛下便砸了店鋪！”

裴琰不需要這麼哄，但仍是愉悅地彎了彎。

離上次出宮已經有半個多月了，姜姝儀沒想到這里的伙計還認得，看見就兩眼放的迎上來：“夫人來了？哎呦，這位爺真俊朗啊，瞧著與夫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就是家里主君吧？”

姜姝儀瞧一眼面溫和起來的裴琰，忍著笑道：“是啊，這是我夫君，這次來挑幾匹適合做裳的布料。”

伙計就像看見了錢袋子，趕招呼。

“這位爺氣度出眾，俊若天神，穿淡青，荼白，天藍都極好看，紋樣的話就要竹葉蓮花或是祥云仙鶴，都能襯托得爺更加俗出眾。”

裴琰聽完這話，淡淡看向姜姝儀。

那意思很明顯，人家都知道他適合穿淺。

姜姝儀不服氣：“除了這些淺呢？我們家中的奴仆跑了，沒人給他洗裳，要耐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