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初被罰了俸，姜姝儀被記了賬。

姜姝儀看在芳初是被自己胡言語連累的份上，安道：“你月銀多，回頭我雙倍賞你。”

芳初覺得娘娘還是多心自己好一些，但沒敢打趣，只笑著謝了恩。

眼下的馬球賽是只要報名，付了押銀就能上場的，贏了賺得對方的押銀，輸了就丟掉押銀。

一旁圍觀的人也可以跟著下注。

“那個戴面的是誰家郎君？好像從沒見過。”

“管他是誰呢，之前沒見過，頭一次來就敢跟咱們齊郎君對上，得讓他好好輸一場知道厲害！”

姜姝儀正要來下注，就聽旁邊兩位著錦繡，年紀不大的貴這麼議論。

不屑一顧，從程守忠手里接過銀袋子，把里面大小不一的銀子塊全倒在桌子上，對負責收押銀的小廝道：“我押那位帶著面的郎君贏。”

小廝盯著桌面，呆了。

這這這要是真銀子，怎麼也得有一百來兩！

周圍的人也被這大手筆驚到了，紛紛打量著姜姝儀：“這是哪家夫人啊？出手這麼闊綽！”

這里的人倒沒幾個是有資格參加宮宴的，因此都不認識姜姝儀。

剛才那個要讓裴琰知道厲害的貴用一種領地被侵犯的不善目看著，不客氣地問：“你是什麼人？不知道我們齊郎君的威名嗎？”

姜姝儀掃了一眼，微微蹙眉：“你多大年歲？”

“我父親是祿寺丞！”姚繡回答完才意識到對方不是問家世，趕補充：“我明年就及笄了！”

姜姝儀“哦”了聲，用團扇遮著炎熱的，往場中裴琰上看去，隨口敷衍：“小孩子說話，找你爹娘去吧。”

姚繡瞬間被氣得火冒三丈，拉著旁邊的貴道：“齊姐姐齊姐姐，快把這個人攆走，我們的地方不許來！”

齊慧心雖因自弱，沒參加過宮宴，可京中但凡有些頭臉的貴夫人，也是都見過的，卻全然不識得姜姝儀，便只當對方是什麼商賈的妻子，厭煩地驅逐：“夫人，您還是拿上押銀走吧，不要在這里臟了我們的地方。”

旁邊還有幾個跟們一伙的年男也附和，惡意滿滿地看著姜姝儀。

芳初和程守忠已經護在了姜姝儀前頭，威視著這群人，同時糾結著要不要用暗衛。

“京郊什麼時候了你們的地方？”姜姝儀聽得冒火，忍不住罵起人來：“一個個都是狗啊，拉幫結派來這里撒泡尿，這里就你們的地盤了？我呸！不夠惡心人的，有本事就報上名姓！”

雖然姜家自詡清流，可有時候下人互相罵起來，也臟的，姜姝儀耳濡目染，稍微學了個皮。

芳初和程守忠聽得一愣一愣的。

姚繡臉都氣紅了：“我齊姐姐的父親可是京兆尹！你不要命了敢這麼跟我們說話！”

“京兆尹啊。”

姜姝儀瞬間平靜了，看著齊慧心冷笑一聲，言又止，又嘖了一聲。

方才吳道長說的那樁冤案就是京兆尹造的孽，這齊家，馬上就該抄嘍。

這麼一想，姜姝儀就不生氣了。

馬球場周圍搭的有涼棚，是專門供看馬球用的，不再管這些人，提往那邊去了。

齊慧心被姜姝儀剛才的目看得很不舒服，咬了咬牙，吩咐家仆去查是何人。

等查出來了，定要讓父親抓了對方的丈夫，讓這婦人跪到面前哭求！

姜姝儀剛在涼棚里坐下，齊姚兩人連帶著一群小跟班就也在旁邊不遠落座了。

姚繡故意大著聲音道：“齊姐姐，你哥哥肯定能把哥哥打得落花流水，幫你出氣！”

姜姝儀：......

也是很久沒見過宮外的蠢貨了。

馬球場上已經開始比賽了了。

裴琰之所以沒注意到姜姝儀這邊，是因為他也遇到了一樣的形。

剛場便被京兆尹的兒子挑釁，一群人像傻子一樣，對他滿是敵意。

待開始比賽，他發現不止敵方是敵方，與他是隊友的，也在故意給敵方讓球，然后笑嘻嘻地挑釁他。

裴琰已經很久沒有過怒了。

當然，要除去被姜姝儀氣著的時候。

他終究是沒打完整場，中途勒馬下場，大步朝坐在涼棚的姜姝儀走去。

涼棚里頓時一陣歡笑。

“哎呦，這位郎君怎麼灰溜溜下來了呀？”

“夫人，您的那些銀子可都歸我們了，哈哈哈哈，我們今夜去萬花樓消遣！”

“呸，齊姐姐怎麼能去那種地方，要去也去竹風館啊！”

姜姝儀自然也看到了場上是如何針對裴琰的，按他們這麼玩兒，那齊公子確實是可以百戰百勝。

偏偏這群人并不以為恥，反而引以為豪，不停的嘲笑譏諷著。

姜姝儀很久沒被氣到想造殺孽了。

冷冷的掃視過這群人，正抑不住要喊暗衛出來，手便被溫熱包裹住，裴琰淡淡的嗓音傳來：“走。”

到姜姝儀手都氣抖了，倔強地不肯，他溫聲安一句：“會讓你出氣。”

姜姝儀這才深吸一口氣，跟著裴琰離開。

后的嘲笑聲更大了。

“哎呀，丟了臉面丟了銀子，跟著夫君回家去嘍！”

“哈哈哈！”

走出去許久，那些聲音還縈繞在耳邊。

等裴琰終于平息下心中的戾氣，要哄姜姝儀幾句時，一垂眸卻發現掉了眼淚。

氣得一雙杏眸發紅，眼淚一顆顆無聲的落，可還是乖乖地跟他走了。

裴琰心中的戾氣再次滋生。

他停下腳步，輕輕捧起姜姝儀的臉頰，用拇指為拭淚，嘆氣：“怎麼這麼沒出息，能被一群羽都沒長齊的紈绔氣哭？”

姜姝儀再也忍不住委屈，淚眼朦朧地著他，哽咽：“他們欺負我就算了，怎麼能這麼欺負陛下！陛下是一國之君啊，什麼時候過這種侮辱？都是因為我，要不是我，陛下也不會來這里，不會這種氣......”

越說越難，姜姝儀干脆哭出了聲。

裴琰的心就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揪住，悶窒不已。

他把姜姝儀抱懷中，輕輕的著那哭得發的脊背，語氣極盡溫：“別哭，你哭了，我才是真的難。”

姜姝儀哪里是聽話的人。

繼續哭，哭了裴琰的前襟，也哭得裴琰心中暗蔓延，再也抑不住。

“程守忠，即刻傳朕的命令去金吾衛，今日所有在場之人，盡皆捉拿下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