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儀變得乖巧了許多,裴琰也沒放在心里,只當是因為害他傷而愧疚后悔。
裴琰還有許多事要做。
他不再循序漸進,幾乎是明著招攬擁簇,東宮中賓客往來不絕。
這般異常的舉自然引起了嘉和帝的注意。
他本就是個疑心頗重的君主,太子忽然開始造勢,無疑是警鐘在耳邊敲響。
嘉和帝暗示敲打了幾次,太子卻像是不勝其煩,干脆把每次要見的員名單都呈給他過目。
這是什麼意思?
嘉和帝從未如此震驚過,拿起名單的手都在抖。
太子這是在挑釁自己,要擺在明面上結朋黨?還是在向自己表示問心無愧?
不等嘉和帝想出個結果,翌日早朝,西北戰事突發。
溫寰自請領兵去平叛,要的軍費比之前征戰高兩倍有余。
嘉和帝不能不允,但同時耳邊也響起太子曾經說過的話。
若打仗只有一個將軍去才能贏,那這個將軍便該死了。
嘉和帝沒有為國除的魄力,但不代表他不恨。
*
裴琰在東宮往來見客,能陪姜姝儀的時間就更了。
重活一世,他已然明白需要拉攏之人最看重的是什麼,有為利益,有為權勢,也有為了心中抱負的。
只要投其所好,循循之,很快便能將他們掌握自己的手中。
裴琰如今最需要的是在大淵的地位。
單單一個賢名在外的儲君是不夠的,上要敬君父,下要禮群臣,如何能護得住想庇護的人。
他要掌握實權,要說一不二。
父皇這個人不能安穩,一安穩,就容易多疑猜忌。
于是裴琰開始在明面上開始與溫寰爭鋒,父皇以為他是在表忠心,所以沒有理會,但在溫寰心里就不是這樣了。
溫寰以為皇家存了除去他的心思,這就是試探。
前世除過一次溫家,裴琰清楚的知道宮里哪些人是溫家的細。
裴琰故意在父皇召見敲打時,再次提起要清除溫寰之事時,引父皇說出憎恨溫寰之語。
那細聽到了,急忙報信回溫家。
于是才有了西北再次的事。
裴琰知道,溫寰這領兵一去,就不會再回來了。
果不其然,兩月后,傳來溫寰占據涼州,造反自立的消息。
*
姜姝儀什麼都不知道。
只知道太子殿下陪的時日越來越了。
可已經夠乖巧了啊。
姜姝儀心里難,看著程守忠送來的錦緞華釵,竟然不如當初那麼高興了。
挑出一半,讓程守忠送去姜府給妹妹。
妹妹現在還小,才六歲,子又,離了只怕會被欺負,送東西就是想嚇唬嚇唬家里人,告訴他們自己很得太子殿下疼,讓他們對妹妹也好些。
程守忠笑著應下,離開后就吩咐把那一半的賞賜放回庫房。
也不知為什麼,殿下疼姜二姑娘,卻極其厭惡姜三姑娘,每每姜姑娘要送給妹妹的東西,都會被殿下克扣下來。
溫寰擁兵造反是驚天大事,嘉和帝驚慌失措,連日召丞相和兵部議事。
在得知涼州易守難攻后,一急之下氣昏了過去。
溫皇后因為是溫寰之妹,牽連被足坤寧宮,便由裴琰這個太子親自在乾清宮伺候湯藥,日夜守在病榻前。
嘉和帝在夜里醒來,看著兒子累到伏案而眠的模樣,嘆了口氣,又沒忍住肺腑中意,咳嗽了幾聲。
裴琰立刻驚醒,見父皇醒了,面上浮現起喜,走到床榻邊跪下,眼中有擔憂也有釋然:“父皇終于醒了,可還有哪里不適嗎?兒臣這就喚太醫進來。”
嘉和帝搖了搖頭。
他握住太子的手,語氣盡是懊悔:“琰兒,朕悔不該不聽你的話,以為只要忍讓著溫賊,他就不會起叛逆之心,誰知......”
嘉和帝想到白送給溫寰的十萬大軍,還有無數糧草軍費,心里就疼得慌。
裴琰溫聲道:“父皇不必擔憂,當務之急,是調兵增固涼州周圍幾座州府的軍防,免得溫寰與西闐勾連,攻打我大淵其它國土。”
嘉和帝這才如夢初醒,著急道:“軍急如火,你既想到了,如何不先下詔諭?”
裴琰低頭苦笑:“軍固然急,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朝廷里的局勢,兒臣雖不是母后的親生脈,溫寰的親外甥,可畢竟有養育的名分,此時應該避嫌,若越權發令,惹父皇疑心,使大淵,兒臣便罪該萬死了。”
嘉和帝知道太子素來謹慎。
不過太子說的也沒錯,若他真敢趁著自己昏迷調兵遣將,嘉和帝免不了起疑,覺得他野心。
一旦疑心,必生,那麼溫寰更會有機可乘,屆時江山,不堪設想......
他嘆了口氣:“罷了,你且速去傳朕詔令,不可使西北百姓再戰之苦。”
裴琰恭順應是。
*
裴琰才回到東宮,便有伺候姜姝儀的嬤嬤急匆匆來稟報。
“不好了殿下!姜姑娘病了!”
裴琰心頭一,連更都顧不上,驀地抬步往殿外走去。
含珠閣。
姜姝儀側躺在床榻上,蜷小小一團,捂著肚子,臉很是蒼白,沒有梳起的頭發凌地披散于臉頰旁,更顯得羸弱可憐。
裴琰看見的一瞬,便覺得一顆心都揪了,疼的厲害。
偏偏小姑娘聽見靜,還拼盡全力抬起一雙微微發紅的眸子,似是被爹娘拋棄的孩子又回到了家,有些不可置信,出瘦弱的小手,抖著聲音喚他:“殿下......殿下終于回來了?”
這一聲喚得裴琰心神俱碎。
他快步上前,坐在床邊握住姜姝儀的手,把的溫熱之意傳給,而后冷冷睥向太醫:“姜姑娘怎麼了?”
王太醫立刻跪倒在地,有些為難,瞥眼狀似虛弱的姜姝儀,委婉稟告道:“殿下恕罪,微臣并未診出什麼病癥,但姜姑娘說腹痛難止,或許是微臣醫不,也或許是心病,診不出來......”
王太醫就差直接告訴太子殿下這姑娘是在裝病了。
裴琰皺眉,重新看向姜姝儀。
姜姝儀沒聽出王太醫的弦外之音,只當他也說自己有病。
神愈發脆弱,抓著裴琰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無力哼哼:“好疼啊,殿下好不好。”
裴琰瞥見的脖頸。
在脖頸分了兩截,上面是病態的蒼白,下面是正常健康的白里紅。
他手一,再看手指已經沾了白。
不錯,他把人教得好,騙到他頭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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