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剛進蓮霧文化那陣子, 和許多圈新人一樣, 什麼都得從頭學，什麼都得自己來，從選題到拍攝, 再到視頻剪輯、后期制作……

但歐芳似乎又比別的新人幸運一點點，因為那則相親視頻的意外走紅，起手就有了一個很吸的人設, 再加上優越的外形條件和天生自帶的幽默，說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也不為過。

自帶流量的那段時間里, 在各大網站順風順水地運營著賬號，很快就攢下了不。

用歐芳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走在路上, 都得戴個墨鏡。

然而對們這個行當, 一個好的人設，可以吃一陣子, 但不能吃一輩子。

互聯網更新熱點的速度快得像是坐了火箭, 網友們的喜好也一天一個樣，網上陸陸續續出現了幾個和歐芳同類型的“短發帥”博主, 大四那年, 終于迎來了自己網紅生涯的瓶頸期。

看著再不見往日輝煌的數據，BOSS俞恒愁得每天歐芳到辦公室喝茶, 直言希轉型，再沖一次。

至于轉型的方向……

要麼找個姑娘一起炒CP, 要麼換裝、走腦搞笑路線。

歐芳一聽這話就火大：“當初簽約時就說好了，讓我做自己……”

俞恒打斷：“你做自己，然后，我做慈善？公司運營是要花錢的！以前你做自己有流，量能接廣告掙錢，現在呢？你先看看那幾個賬號上季度的數據，再和我討論要不要做自己這個話題……”

盡管歐芳表示，已經有新的選題方向、在寫新劇本了，但BOSS似乎并不打算再給時間去打磨。

談話陷僵局。

當杯子里的茶葉都快沒味道的時候，俞恒終于失去了耐心：“……既然你沒想過為公司的發展犧牲小我，那就考慮一下解約的事吧，賬號留給公司，我會找別的博主接管。”

歐芳沒有再為自己說話。

確實也乏了。

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工位上，緩了號一會兒才想起來，提前解約還得賠一筆違約金，差不多一百萬的樣子－－比這兩年在蓮霧文化賺的都多。

然而，這是從一開始就白紙黑字寫進合同里的。

俞恒若是還有點兒良心，或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讓賠。

但是良心這個東西吧，你不能要求BOSS擁有太多。

腦子里暈暈乎乎的，下意識去看杜唯康的工位，結果那小子帶著幾個同事出去拍視頻素材了，沒在位置上。

好巧不巧，手機此刻響起。

是母親屠蘭打來的電話。

歐芳躲到空無一人的走廊盡頭，倚著沒什麼溫度的墻面，接通了電話。

隨口問了幾句兒近期的工作和生活，屠蘭便話鋒一轉，切正題，說是合伙人向推薦了一個很不錯的男生，高一米九，各方面條件也都與歐芳相襯，想讓過段時間請假回老家相個親。

當兒的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屠蘭卻不依不饒：“你是個孩子，現在是可以趁著年輕在大城市打拼，可以后終歸是要嫁人的……”

歐芳原本心就不好，聽完母親的話，當即就炸了：“嫁人嫁人嫁人，你看你自己嫁了個什麼玩意兒，怎麼還盼著我嫁人罪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

很快，歐芳便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分。

剛想說點兒找補的話哄哄母親，一抬眼，卻看見從衛生間拐出來的杜唯康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條件反般站直了子，又和屠蘭嘀咕了幾句，便匆匆掛斷電話。

兩人的視線有一瞬間匯。

杜唯康先開了口：“那個……”

歐芳擺擺手：“我沒事。”

男人頗為質疑地“喔”了一聲，將漉漉的手在子上了下，又接著問：“晚上要一起吃飯嗎，我最近新發現一家豬肚味道不錯。”

雖說短視頻CP已拆，但飯搭子組合倒是一直很堅/。

歐芳點點頭：“行啊。”

琢磨著方才那通電話，杜唯康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

最終還是決定離開。

只是，人還沒走幾步，就聽到后傳來歐芳的聲音：“喂，你是不是最近都閑的？”

價格不菲的限量版球鞋一落，杜家爺轉：“是啊。”

歐芳斟酌著語句：“改天陪我回趟老家吧，去見見我媽。”

話音一落，杜唯康漲紅了臉：“我們不是還沒……就已經要見家長了？這、這麼快的嗎，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歐芳往前走了幾步，用肩膀撞他：“想啥呢，幫忙演一下。”

隨后又解釋：“我媽對你印象還好的。”

過年那段時間，屠蘭來哲海小住過一陣子，歐芳在公司附近包月租了個賓館房間。杜唯康得知后，尋了各種借口去自家產業“視察”過幾回，給認準的未來岳母送吃送喝送花－－還都是從好哥哥商執那里蹭來的稀罕品種。

屠蘭自然覺得不對勁。

旁敲側擊地問，歐芳卻一口咬死，說只是同事，頂多算“好兄弟”，還用了一個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的理由：有錢人家的小爺，誰不喜歡大腰細格溫的孩，怎麼可能看上這樣的？

屠蘭被說服了，后來，再也沒提過這茬。

接到邀約的杜唯康表變了幾變，許久后才嘀咕一句：“我出場費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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