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沉嗤笑一聲，應了聲好，就朝門口走去。

陸衍沉個子高大，寬肩窄腰。

許留夏看著他的背影。

心里想著的，卻是逐漸模糊的記憶中，年人清瘦拔的影。

剛剛毫無波瀾的心。

拔起尖銳的痛來。

“許留夏。”陸衍沉到了門口，忽然停下回頭，“我已經不再制于老爺子，所以你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婚也是你自己要離的，以后后悔了，別去找珍妮的麻煩，已經被你害得夠慘了。”

一直以來，許留夏那樣熾烈的，陸衍沉怎麼會不到？

那貧瘠的生命里，除了舞蹈就只有他。

所以，陸衍沉篤定，眼下許留夏的所作所為。

無非是因為許珍妮的出現，刺激到了。

等冷靜下來，一定會后悔。

開工沒有回頭箭，到那時，他絕沒有再要的可能。

但……

許留夏對誰都溫和有禮貌。

除了珍妮。

從前他沒能保護好珍妮，讓這幾年盡了磨難。

所以，之后不管許留夏要怎麼鬧，他不想珍妮再因為自己，到傷害和打擾。

“陸先生，相信我，你該提醒的是。”許留夏平靜的打著手語，漂亮的眼眸好似氤氳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看起來依舊溫溫，“讓別來惹我。”

否則。

許珍妮只會更慘、更不幸。

*

許留夏從來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

當初要陸衍沉，天王老子來了都擋不住。

現在，不想要他了，為他掉一滴眼淚都覺得浪費。

陸衍沉離開后。

沒事兒人似的，收拾好被弄得七八糟的休息室。

又把扯壞的芭蕾舞，小心的收撿起來。

這是最喜歡的一條舞。

就這麼犧牲在陸衍沉手里了！！

舞造價昂貴，是許留夏一次國際大賽金獎的獎品，出自頂奢設計師之手。

要修復，得花大價錢。

這筆得加進離婚協議里。

他得賠！

剛收拾好，門外傳來趙姐的聲音。

“小許？醒啦？”

劇團演出已經結束有一會兒了。

趙姐先前來了一趟。

見休息室里沒開燈，以為許留夏還在休息，就去忙乎的事兒去了。

許留夏點了香薰蠟燭。

屋里已經沒了奇怪的氣息。

上前打開門。

“都結束了？”問。

“其他舞團的都走了，就剩下你的這支小分隊，大家都等著你一起慶功呢。”趙姐語氣溫，著心里的那點傷。

說是慶功。

其實是送別。

“好，今晚大家放開了玩，我請。”許留夏笑著點頭。

正說著。

許留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有些意外。

有號碼的人寥寥無幾，這些人都知道不會說話，也不會給打電話。

“座機？”趙姐嘟囔一聲。

眼疾手快的，在網上查了來電號碼。

“福安康養老中心？地址在隔壁市，養老中心這麼晚打你電話做什麼……”

沒等趙姐嘟囔完。

許留夏接聽了電話。

“是許留夏嗎？我這里是福安康臨終關懷部的，這邊有位歐麗琴的病人，況不太好，也就這兩天的事兒了，你有時間盡快來一趟吧，想見你。”

許留夏耳畔，好似驚雷炸響。

從京市大劇院到福安康養老中心，開車要三小時。

許留夏急匆匆趕過去時，已經凌晨一點了。

“知道你要來，一直在等。”給許留夏打電話的護工，把帶到了病房外。

病房門打開。

許留夏向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的人。

歐麗琴，玻璃海鎮孤兒院曾經的院長，是養大許留夏，培養為芭蕾舞演員……視做媽媽的人。

三年前，許老爺子彌留之際找到了流落在外的許留夏。

原本許留夏是堅決不回許家的。

偏巧那時，因為玻璃海鎮風景很，被旅行博主發到了網上，火了起來。

孤兒院所在的海島，因此被幾家搞旅游地產的盯上了。

眼看著小島就要被賣掉，歐麗琴在這時查出了胃癌。

需要錢保住小島，也需要錢救歐麗琴。

就和爺爺做了易。

沒多久，歐麗琴說聯絡好了一家國外的醫院，要去國外治病。

這一走。

兩人一直保持著聯絡。

說治療很順利。

還在歐洲遇到了心的人，決定在那邊定居安晚年。

許留夏不疑有他。

畢竟歐麗琴的胃癌發現得早，治愈的可能極大。

也打心底里希，歐麗琴的余生能夠過得快樂幸福。

不用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被困在什麼地方。

一直到許留夏決定和陸衍沉結婚。

歐麗琴匆匆回來，兩人見了一面，大吵一架后，歐麗琴就主斷掉了和許留夏之間的聯系。

幾年間。

許留夏找了許多人打聽。

都沒有的下落。

來的路上。

護工給許留夏發了歐麗琴的病例。

吵架那會兒……沒有及時治療的歐麗琴，癌細胞擴散了……

“是留夏嗎？”

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

許留夏哽咽著，快步走向病床。

看清楚來人。

歐麗琴臉上漾開溫的笑。

“小孩兒長大了，更漂亮了。”

許留夏難以置信的上下將歐麗琴看了好幾遍。

不曉得了多折磨，瘦得完全了相，完全沒了從前的模樣。

眼淚不控制的大顆大顆滾落。

“不是找到心的人，不是在歐洲幸福的生活了嗎？”許留夏緩慢的打著手語，“為什麼在這里？為什麼要死了？”

歐麗琴的眼眶瞬間通紅。

“對不起啊。”輕聲道歉，“騙了你。”

許留夏低垂眉眼，抖的雙手握住了歐麗琴枯槁的手。

蹲下來，泣著將額頭到手背上。

像小時候跟撒那樣。

可曾經的溫暖不復存在。

只到一片冰冷。

“乖孩子，你長大了，得學會接死亡，不管是現在的我……還是從前的阿尋。”

阿尋……

許留夏的，一寸寸好似要凍住了。

充盈，好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快速閃現。

年人踏著白花花的浪尖，回頭看向，笑容比驕還要璀璨。

“許留夏小朋友~過來抱抱~”

痛。

許留夏覺得四肢百骸都開始劇烈的痛。

抬眼向歐麗琴。

滿眼的淚水和無法言說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