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nbsp;nbsp; 第 42 章

◎被關柴房◎

卯時末, 朝霞滿天。

阿蓁隨大家夥匆匆洗漱又用了早膳後，便坐到了水池邊的小板凳上開始了一日的活兒。

監督的婆子會比們來得晚些，在這之前衆人都會比較松懈。

阿蓁昨夜睡得晚, 蓋著被子想了一夜如何尋機會去一趟夏姑姑的屋子，快拂曉了才迷迷糊糊睡去。

夜裏夏姑姑在，定是不行了, 可白日被拘在這坐著洗服，若是離開久了，就算不惹人生疑也會被罵躲懶而責罰。

最後輾轉反側糾結了許久，阿蓁還是決定大著膽子在白日裏尋個空檔前去。

現下那些婆子沒來，阿蓁是彎著腰低著頭閉著眼睛在洗服的，腦袋困得一點一點的像小啄米。

直到一旁給放風的巧玉用胳膊肘了, 提醒管事們來了才一個激靈直了腰桿，視線正好與走來的夏姑姑對上。

阿蓁臉上立即扯出一抹笑，可夏姑姑卻是凝重著一張臉盯著阿蓁。

昨夜, 夏姑姑也一夜未眠, 自看到那塊玉玦後心便不能安了。

今日一早夏姑姑還特地尋了那日上前去接阿蓁的管事老嬤又細細打探了阿蓁從前是在哪兒當差的，為何來了這浣局。

那管事老嬤轉述了崔姑姑的話, 聽著雖無了，可眼皮卻凸凸直跳，心一直慌。

現下瞧見這丫頭了更甚。

夏姑姑瞇著眼與笑得一臉無害的阿蓁對視良久, 還是決意多留個心眼兒。

等晚些空閑了，給這浣局外面當差的姐妹遞封信問問，近一兩年來有沒有阿蓁的家小姐被充作奴宮的。

家一朝為奴，這樣的事在宮人裏定然傳得快, 要知曉也不是難事。

若這小丫頭真是家小姐, 手裏有皇後賞的玉玦才能解釋這個偶然。

阿蓁這幾日見多了夏姑姑的冷臉, 這會兒被這樣盯著只當是懶被發現了，只自顧又訕笑著低下了頭。

日頭沒有出來，天沉沉的，阿蓁一個早上都在觀著借口離開的機會。

突然，一陣狂風大作，天邊烏雲席卷而來，遠悶雷聲陣陣，似是有一場大雨要來了。

院中搭的竹竿架子被噼啪吹散，倒在地上，隔壁幾個院子晾曬得半幹的也被吹得滿天飛或掉落到了地上。

浣局瞬間就了起來，一波忙著去搭架子，一波忙著去收，衆人在這幾個院子裏竄來竄去。

阿蓁進隔壁的院子準備幫忙收服時，突然靈機一，趁機悄往後院去了。

這不是天助他也麽！

院中，等大家收拾好滿地狼藉時，約莫已是一盞茶的工夫後了。

這時，風停了下來，天邊仍舊黑的。

巧玉坐下洗了兩件，還未見阿蓁回來，不有些著急得東張西。

夏姑姑對阿蓁心生疑竇，今日的注意力本就全在阿蓁上，這會兒也很快發現人不見了。

走到巧玉旁。指著阿蓁空空的矮凳，厲聲質問：“呢？”

巧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常，咽了一下嚨，著慌的聲音幫阿蓁扯謊：“回姑姑，阿蓁鬧肚子去如廁了，一會兒就回來......”

夏姑姑知曉巧玉子老實沉悶，便半信了這話，多打量了兩眼便走開了。

只是又多等了一刻鐘，還是未見人回來，夏姑姑卻是等不住了，拿著藤條又走到了巧玉面前悄聲威脅道：“你給我老實說，去哪了？”

巧玉看著夏姑姑銳利的目滿是恐懼，但還是巍巍堅持說：“就是跟我說去如廁了......”

這時從茅廁回來的燕春方坐下便聽到了巧玉同夏姑姑的話。

立馬趁機報複，拆穿道：“你胡說，我方從那出來，那邊本就沒有阿蓁！說不準這大小姐不住，回屋懶了呢......”

聽到“回屋”兩個字，夏姑姑頓時心生不妙，連對扯謊的巧玉都忘了斥責了，轉急匆匆往自己屋裏去。

今兒個一直神思恍惚，在想著那枚玉玦的事，好像忘記將屋門鎖住了。

當年事之後，雖被送來了這浣局，可梁貴妃為了封口，賞了不金銀財。

這些東西向旁人解釋不清，容易惹人生疑，只能不讓旁人輕易進的屋子，再慢慢將這些東西送出宮外給兒子。

後院的住靜悄悄的，阿蓁一路都很順利，看夏姑姑昨夜那般警惕，原還以為夏姑姑定會將屋門鎖住。

可能還要費番工夫才能進去，可沒想到這門一推就開了。

阿蓁努力制住心的狂跳，東張西了周圍兩眼後，快速鑽了進去，又將屋門關上。

屋不大，明間只放了一張黑漆圓茶桌并三個高腳圓凳，裏間便是一張羅漢床和一個放著模糊銅鏡的妝臺。

阿蓁環視了一圈，心中十分納悶，這屋平平無奇，夏姑姑作何要這般神神的？

到底是有什麽古怪讓這般張兮兮？

眼睛掃過妝臺，阿蓁突然想起孫嬤嬤說夏姑姑曾往宮外送過宮中的貴重首飾。

腦袋突然轉過彎來，若是夏姑姑真是人收買，那這些貴重首飾說不準是收買之人所授，若真是如此，這也算證了。

如此想著，阿蓁上前輕輕拉開了幾個屜，卻發現裏面只一些頭油罐子。

大失所地嘆了一聲氣，可并未死心。

不是給夏姑姑就此定了罪，而是結合種種夏姑姑實在是很令人生疑。

阿蓁繼續翻了幾下那妝臺，才無意間發現了其中的巧，原來這妝臺還有暗櫃。

將屜拉開後，一旁還有幾個暗。

將那幾個暗拉開，阿蓁驚得瞪大了眼睛。

一共有四個暗，一個暗已經空了，一個暗裏全是金釵銀飾，剩下兩個暗裏全是五十兩的銀元寶。

最顯眼的莫過于那些金釵銀飾，全都做工巧，不像是宮外所有，倒像是這宮裏娘娘公主戴的東西。

阿蓁想帶些出去給嬤嬤們辨認一番這出自宮裏哪位主子手中，可又怕夏姑姑發現東西不見而打草驚蛇。

握著那支樣式奇特的金釵苦想了一會兒，想了個迂回的法子--回去把這樣式畫出來，送回東宮給嬤嬤看過再說。

當年在書塾時的畫技算是好的，認真一下應能畫出來。

正在洋洋得意，將東西原位放好，起準備出去之時，砰的一聲，夏姑姑推門進來了。

“你在做什麽！”

阿蓁嚇得從地上蹭地站起來，布下的雙微微抖，神慌道：“姑姑......我、我......”

我了好幾下，阿蓁才找到一個十分牽強的借口，語速飛快道：“方才我去解手回來，瞧見有一人鬼鬼祟祟的，便跟了上去，誰知那人竟潛了姑姑這裏，我怕是賊人盜便急急跟進來想阻止......”

夏姑姑冷哼一聲，出言打斷道：“賊喊捉賊，我看你才是賊！”

阿蓁掐著自己的手心，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底氣不足地狡辯道：“姑姑你錯怪阿蓁了，你可以上來搜我的，我并未拿姑姑任何東西。”

夏姑姑上前幾步，拽著阿蓁的手，怒瞪著道：“說！你到底是誰？誰派你來的！”

阿蓁這會兒倒是冷靜下來了，夏姑姑此刻的慌不亞于方才的。

若真是怕盜這會該是搜的才對，可現在卻只質問是誰，明顯心裏也是有鬼的。

睜著一雙無辜的水汪汪大眼，不解地看著夏姑姑，乖巧道：“姑姑你在說什麽呀？”

夏姑姑警惕地盯著阿蓁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決定寧可錯殺也不肯放過。

制衡住阿蓁，拉著人往柴房走：“你這丫頭休要狡辯，在這宮裏，宮盜可是大罪，我要先你柴房待審！”

夏姑姑為管事婆子，底下的宮不聽話關兩日柴房也是有的，做得了這個主。

一路上，無論阿蓁怎樣喊冤，夏姑姑都不為所，就這樣將送了平時用飯的花廳隔壁的柴房。

準備放飯的時辰了，有的院子已經放了人過來用午膳，不出兩盞茶的工夫，浣局上下便都知道了阿蓁行了盜之事，還被關進了柴房。

夏姑姑將人關好後，立馬給姐妹遞了信兒問查問阿蓁份之事。

午後，大家像是有了新的樂子般，聚在一浣時都竊竊私語著這事兒。

最幸災樂禍的莫過于燕春幾人，故意在巧玉面前大聲詆毀著阿蓁：“前幾日還一副家小姐的道貌岸然樣呢，沒想到暗地裏竟會做這種不恥之事，我說呢，為何才幾日你們就好得跟一個人兒似的，原來都是一類人呀......”

巧玉是被人污蔑東西才被送來這浣局的，這一直是最不願提起之事。

但在這宮裏忍慣了，也知寡不敵衆，如今沒必要逞口舌之快，只低著頭沉默不語做著手中的活。

經歷過這種事，相信阿蓁不是那種人，夏姑姑將關至柴房定另有。

能約約察覺，阿蓁上有，這小姑娘在浣局不會久待。

況且，前日替阿蓁疊被褥時，不小心到了阿蓁被褥裏面藏著的一支金簪并幾個鐲子。

這幾樣東西日後拿出宮換錢都夠養老了，實在不必去夏嬤嬤那幾兩月銀。

傍晚，巧玉一人在花廳的角落裏匆匆喝了一碗粥後，揣著特意留著的饅頭悄悄去了柴房看阿蓁。

夏姑姑將柴房上了鎖，兩人只能靠打開的那一點門對話。

一看見阿蓁過來，巧玉先將饅頭塞給了：“我方才給你留的，你先吃，今兒就吃了早飯肯定壞了。”

阿蓁被關在這裏大半日，夏姑姑連口水都不給送，這會兒也不多言，接過饅頭就啃了起來，眼神裏對巧玉滿是激。

巧玉怕有人來，也不等阿蓁吃完了，看著急道：“今日是怎麽回事？怎麽夏姑姑說你東西呀？”

這幾日吃不好睡不好，阿蓁在東宮過慣了錦玉食的日子這幾日驟然換了茶淡飯還要每日洗大量的服，本就吃不消。

如今更是被得頭昏眼花，吃了好幾口饅頭才緩過來。

拿著啃了一半的饅頭，同巧玉細聲解釋道：“巧玉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夏姑姑東西。”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能幫你什麽嗎？”巧玉著鎖鏈問，不想阿蓁同當初的自己一樣冤枉。

此事的□□關重大，阿蓁不打算告訴巧玉，糾結了一會兒，一臉歉意道：“我現在不能跟你說，但我確實想拜托你一件事。”

巧玉神頓了頓道，後會心一笑道：“沒事，昨夜你問我的事我也沒跟你說，我相信你，我願意幫你。”

聞言，阿蓁捧著饅頭得了眼眶，傻乎乎道：“之前說了好多謝謝你，現在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但我以後真的會記得的好的。”

擡袖了眼睛，道：“你明日午飯的空隙能否悄悄給我送些筆墨紙來，在我來時的包袱裏，我急用。”

雖然袖中有榮公公給保命的令牌，但現在才剛查得有點眉目，還不是暴份的時候。

想先將今日見到的首飾樣式送出去給兩位嬤嬤們看過再說。

巧玉聞言立馬應下了，這本就不是什麽難事，第二日午飯不僅給阿蓁送了筆紙還帶了一個饅頭。

作者有話說：

明天，小應該（我盡量）能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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